第210章 胡编乱造
许宣没有丝毫迟疑,立即以郡守名义发号施令,开始大张旗鼓地“搞事”。
首先便是整合资源。
郡府库银、驻军兵员、府邸供奉皆被迅速调动起来。
“还行,有点家底。”
眼界高的可怕的圣父能给出这个评论,也算是一种认可了。
而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让原本就热闹非凡的“禹河文会”声势再上一层楼。
郡守府正式出面,宣布全力赞助此次文会。更令人惊讶的是,一直不理睬这场民间文会的郑廉郑大人竟亲自前往文会现场致辞。
只见这位郡守大人面色红润,大步登上高台。
“禹河古韵,圣皇遗泽……此乃荥阳千古未有之盛事……本官……定当竭尽全力……”
这番姿态,顿时赢得了在场众多读书人的敬佩。
很快,一篇篇文采斐然的《荥阳序》相继问世,无数诗词歌赋如雪片般涌现,将文会气氛推向新的高潮。
有趣的是原本最负盛名的崇绮书院“三杰”与“三奇”此刻却莫名隐身,再未展现过人风采,甚至在所有重要作品中都找不到他们的名字。
但这并不妨碍其他风流才子争相与郡守攀交情表忠心。
毕竟,这位郡守大人俨然已成忠君爱国的典范。
若是能攀上关系,平步青云岂不是等闲之事。
郑廉你们这些年轻人只会写一些酸诗也配平步青云?
不得付出点代价啊!
想到这里也是心中隐痛,不足为外人道也。
其实出发前,他曾私下向法王诉苦。
都这个时候,您这民间文会的鞭子怎么还不收回?老夫都快被抽死了。
法王的回答依旧很有气度。
“我们既然有能力解决问题,就不能浪费这个绝佳机会。此刻正是为你抬升声望的最佳时机。”
“放宽心。”
拍了拍郑廉的肩膀,语气笃定的不得了。
这番话语中透出的强大自信,确实让郡守更加安心。
看看咱们白莲教确实有真本事,连这种局面都能化为助力。
然而从“三杰三奇”的突然隐身就能看出端倪,许宣安的是一颗“关我屁事”之心。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数以千计的年轻学子自然散发的文华之气,是那些权贵子弟身上汇聚的庞大气运。
这些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的力量此刻正被巧妙引导,与那不断渗透上来的黄泉阴气相互抗衡彼此消磨。
阴阳两世规则不同,那么就看各自的砝码有多重了。
在掌控荥阳权柄后,许宣又让郑廉向洛阳秘奏上书,言辞恳切地禀报:
“陛下明鉴,禹河古道之中宝光日益明艳,绝非寻常俗物。然此处牵动黄河水脉,更关乎中原龙脉走向,若贸然深挖,恐伤地气、损国运。臣不敢冒进,唯有步步为营,稳步推进。”
“最晚必在今年春闱之前,将祥瑞献于御前!”
许宣看出郡守大人在上奏之后又患得患失了,明白这是刚刚加入反贼组织之后和原BOSS交流会产生微妙的情绪。
又畏惧,又愧疚,还有几分乱七八糟的想法。
没办法,只能私下里对新人点明其中深意:
“此乃缓兵之计。既要让那狗皇帝安心,免得再派钦差前来探查,坏了我们的大事。同时也可将献宝时机与朝廷选材大典相合。”
“届时万民瞩目,祥瑞现世方能彰显最大功效。”
“你就安心等着加官进爵吧。”
这番环环相扣的谋划让郑廉倍感安心,但一个疑问始终萦绕心头。他终究忍不住低声问道:
“法王……咱们究竟准备了什么‘圣皇遗宝’,竟有如此把握?”
好问题!
大慈法王左右扫视,确认无人窥听后,方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胡扯道:
“东海之下,定海神针铁。”
“据说大禹王当年治水功成,以此神铁丈量四海深浅。后觉此物已无用武之地,便将其掷入东海,用以镇压海龙龙脉,保八方风调雨顺……”
这漏洞百出的神话故事,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郑廉定会嗤之以鼻。
但由这位神通广大的“大慈法王”亲口背书,反倒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反贼组织嘛,知道很多正常人不知道的隐秘太正常了。
只是定海神针铁……想不到竟是此物。
大禹王丈量四海平定水患的神物。倒也有些名气,但不是那么大。
杆测法自古就有,使用一根长而直的竿子,直接插入水中测量水深,常由木材或竹子制成,适用于较浅的水域。
而深水则是用的测深绳,利用重物的重量使绳子垂直下沉,通过测量绳子入水的长度来确定水深。这个方法更加古老。
而考虑到大禹王那个时候面对的是汹涌的浪涛,两种方法都不合适。
那么一根可长可短又沉重无比的棍子就很合理了。
随后郑廉又细想一番,觉得此物刚刚好。
无论是象征九州权柄的豫州鼎,还是蕴含天地至理的河图洛书,其象征意义都太过重大。
若他是白莲教,即便真找到了这等重宝也绝不会献给那个“狗皇帝”,留着在龙蛇起陆天下动荡之时搅动风云,岂不更妙?
想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僵。
不对……我现在,不就是白莲教吗?
身份转换的太激烈,有时候会混淆不清。这可不行,别哪天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在安抚好民间舆论与朝堂压力后,许宣最后一步便是亲临现场探查。
在郑廉的亲自引领下,大摇大摆地走向石王失踪的核心区域。
这一次,无需任何观测推演,不必施展迷雾障眼,更不用偷偷潜入。
郡守大人亲自陪同“检阅”,所到之处所有守卫纷纷躬身行礼。
某人以审视的目光扫过每一处阵法布置、每一道警戒防线,以及那些战战兢兢的供奉们。
微微颔首,心中已有评判。
虽是天子脚下的郡守府,但这供奉团队的水准说实话还不如梁王府。平均水平本就偏低,前几日又折损了好几批精锐,如今更是青黄不接,实在拿不出手。
不过这样也好,好忽悠。
一旁的幕僚们却暗自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此事本是郡守府最高机密,前日还愁云惨淡的大人,今日却显得格外放松,甚至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究竟是哪路高人?
尽管心中猜测纷纭,但想到前几日因多嘴而被迅速拿下的那几个同僚,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多问半句。
照例穿过三重戒备森严的关卡,每过一道门,郑廉都不忘自夸几句:
“大人请看,我这守卫可谓固若金汤,至今尚未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
这话听得某人几乎要笑出声来。
你们若真是固若金汤,我家石王又何至于陷落其中?
待真正踏入核心区域,郑廉脸上的那点得意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般的难看脸色。
脚下传来持续不断的轻微震动,仿佛正站在黄河惊涛拍岸的堤坝上。
耳边已能清晰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奔涌之声,那声音不似人间清泉,倒像是从九幽深处传来的呜咽。
眼前,通往地底的甬道入口黑洞洞地敞开着,阵阵阴寒刺骨的风从中呼啸而出,带着浓郁的土腥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