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monaug1711:30:46cst2015
为了等陈晓渝的一个消息，在上初中以后，我第一次失眠了。晚上睡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被今天下午陈晓渝所说的话轮番轰炸着，内心害怕的不得了。结果无奈我翻身的声音太大，把睡在底铺的哥哥给吵醒了。（……）
第二天，我看见天空挣扎着亮起来，第一声鸡鸣，第一声鸟叫，我都听得很清楚。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期待罢了。最后实在是熬不过去了，我只好起床，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数着从我眼前扑腾着飞过的小小鸽子。（……）然后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等着哥哥起床，烤了美味的面包给我吃。但无奈我没有胃口，草草吞下，就一路扑腾着到家周围散步去了。
看着周围零星的散步或是聊天的人，我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我敢说，现在我的样子一定是惨不忍睹，要不然为什么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哥哥会望着我翻了一个白眼呢？（……）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老远就看见了爸爸那辆宝马越野车。然后从上面跟着下来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类似于保镖之类的人物。他们手里都拿着各色文件，其中一个手里还提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我心里就纳闷儿了，为什么现在类似于我爸爸这样的老板，都要配置保镖呢，难道是害怕路上抢劫什么的？（……）但是如果抢劫的话，东西都在保镖手里，人家怎么出手啊？（……）
正当我想得越来越起劲儿的时候，手机响了。我很愤恨有人打断我的思维，而且是这么重要的思维。（……）我拿出手机，见是爸爸打来的，这才反应过来，爸爸回来一定是有大事情的。我挂掉电话，又一路扑腾着回到了家。
一打开门就看见一屋子人正襟危坐，爸爸嘴里还念着“这小鬼又跑到哪里去了，等会儿回来看我不收拾她”之类的话语。但无奈我刚想要进去，就被门口的两个“保镖”人物拦住，我大叫：“啊！救命啊，救命啊！”这下好了，一屋子的人全部转过头来看我，我好像看见了他们头上冒出来的巨大的省略号。（……）
爸爸满脸堆笑的站起来，呵斥门口的两个拉住我的人，然后十分亲密的改了说法：“湘云啊，你到哪里去了，我们大家都在担心你呢。”我不禁暗自叹服爸爸的变脸能力，同时又纳闷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对我的态度大变。
我被爸爸拉到沙发上坐下，他也从面前一堆文件袋中抽出一个最大的，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里面的文件，摊在我的面前说：“湘云啊，爸爸这次对不起你了，虽然你和陈晓渝都在合约上面签了字，我还是有所不忍啊。”
我一边敷衍的点着头，一边在想着爸爸假惺惺，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陈晓渝在合约上面签了字？！我立马拿起面前的那一份合约，目光往签字人那里看，只见陈晓渝流畅好看的签名印在那里，上面是我的歪歪扭扭而且难看的签名，互相映衬在一起，瞬间觉得我的签名弱爆了，深深的自卑感涌上心头。不过，我是经过内心的挣扎以后才签出这么难看的签名，而陈晓渝的签名是那样流畅，不假思索，那么这就是说，他并没有考虑就签了？
爸爸看着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西装口袋里摸着什么，然后掏出一个信封，挠挠头说：“你看，我还忘了，这是今天早上去陈晓渝家的时候，陈晓渝说要给你的东西。”
我接过信封，十分挣扎的看着面前的人在电脑上敲击着什么，最后终于忍不住，问：“爸爸，还有没有事情啊，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爸爸头也不抬地说：“哦，好。”
我手里紧攥着信封，笑咪咪的打过招呼后，就飞也似的跑向卧室了。哥哥在里面咬着铅笔说：“这么快啊，陈晓渝有没有签字啊？”我点点头，只见哥哥满脸的失望，默默的把头转过去，我问他：“怎么，陈晓渝签了字你怎么还这么伤心啊？”哥哥没有回答我，就只是那样背对着我，肩膀在微微颤抖着，好像在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好轻轻的坐下来，拆开手里的信封，只见白净的纸上面只有两行字：
湘云，你的签名那么丑，一定是经过了内心的挣扎吧。
湘云，合约生效了。
我看着最后一行字，心里涌上无数的泪水，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再侧头看哥哥，他也早就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手臂里，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有了陈家的帮助，我们家的经济在逐渐好转，这时，媒体也都追问上来，询问父亲公司再次“复苏”的缘由是什么。爸爸眼看着形势危急，也瞒不住了，与陈晓渝的父母商讨方法。两天过去，他们决定召开新闻发布会。
因此我向学校请了两天的假，在凌晨一点钟坐上前往上海的飞机，到达后都是早上五点钟了。我又匆匆忙忙地去到酒店，房间里已经有十多个人在等着我。他们拿出一条精美的裙子，我换好过后，从七点钟开始，就一直坐在板凳上，直到下午三点过。在这期间，化妆师与发型师一直都在忙活着，一点一点的为我打扮，终于让我看起来稍微成熟一些。
晚上八点，陈晓渝在我住的旅馆门口来接我。我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他在加长黑色轿车的旁边，站得笔直。我走到他面前，看见他身穿一身黑色的西装，已经失去了那一份属于他的顽劣与纯真。这一身黑色的西装，更显出他身材的修长。他在里面打了一条看上去很昂贵的领带，衬托出他的高贵与冷漠。他额前带有初中生特性的头发被打上了发胶，全部都抹到了后面去。
这样的他英俊，高冷，也更成熟，虚假。
我们坐在车上都没有说话，又可能是因为上次的原因，都还在生着对方的气。车开了半个小时，就停下了。当司机戴着白手套打开车门时，无数刺眼的闪光灯扑面而来，我瞬间感觉到没有安全感与恐惧。陈晓渝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去，在脸上雕刻出标准的笑容，更为他添了几分俊色。我把手夹在两腿中间，出了一手的冷汗。突然，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拉住了我的手，我抬头，看见陈晓渝正在往车子外面去。因为我的手被他拉住的缘故，我也随着他下了车。瞬间，闪光灯照的更厉害了，我的眼睛前面一片雪白，只好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把陈晓渝拽得很紧。陈晓渝也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就那样站着，以保证我穿着长裙不被记者的蜂拥挤到摔倒。
大家看见英俊的陈晓渝都惊呼，人群中不时传出“哇塞，好帅啊”之类的话语。陈晓渝根本不理睬那些话语，只是拉着我在工作人员的陪护下走上了长长的楼梯。记者们的喊话声越来越小，闪光灯也越来越远，现在只有我和陈晓渝在走这长长的楼梯。我紧紧地把裙子向上提，走得一路颠簸。我听见身边的陈晓渝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有病。好不容易熬到了那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我喘了一口气，放下一直都拉着的裙子，看见面前没人，就半蹲下来，放开陈晓渝的手，用两只手撑着膝盖，想要休息一会儿。
陈晓渝站在旁边歪着脸看我，一脸看我好戏的样子，但无奈他就连做这样令人讨厌的动作，都无时不刻从骨子里透出一丝帅气。我心里愤愤不平，直起身来，准备往前走，却感觉到我冰凉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拉住，我转身看，只见陈晓渝动了动他薄薄的嘴唇：“形式上还是要走一遍的。”
我不知从哪里来了打趣他的兴趣：“想占我便宜你就明说，不用这么装腔作势。”
陈晓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深吸了一口气说：“呵呵，这都被你猜出来了。”然后他接着说：“湘云，说实话，你就是为了利用我，对吧？”
我沉默不说话。
他继续说：“但我不介意啊，要怎样就怎样，反正合约已经生效了，你跑不掉，我也跑不掉。想来想去，你还真是捡了很大一个便宜呢。”
我紧紧捏着的裙子一角已经被汗水浸湿，他的话里带有轻佻的意味。
一个小时后，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已经搁满了待客沙发，调音师正在调节音响设备，主席台上放了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摆了四个话筒和一排鲜花。后面的四张椅子呈一字摆开，显得特别庄重。好久不见的妈妈也出席了这次活动，因为她和爸爸的离婚还没有布告天下。妈妈为爸爸在一旁整理着他的领带，妈妈穿得如同花瓶一般娇艳。
我和陈晓渝则站在主席台的右侧，无聊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嘉宾入座。我特别紧张，因为一想到等会儿的发布会内容我心里就发慌。想到未来我在班上的地位和别人冷漠质疑的目光，一时间站在那里就发了呆。
旁边一个大大咧咧被忙碌冲昏了头脑的工作人员扛着一箱莫名其妙的东西，使劲的碰了我一下，害得我一时间站不稳，左摇右晃。陈晓渝见状立马加大了拉我的力气，并且用另外一只手扶住我，使我没有摔下去。我的脸颊瞬间被烧得很烫，场面很尴尬，我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声谢谢。
半个小时后，嘉宾们全部都到齐，记者们也都坐到位置上，爸爸妈妈也手挽手一同走上台，一点也不失原来的亲密。他们笑笑，然后坐下。另一侧，陈晓渝的爸爸妈妈也就坐，发布会正式开始。
我一直以为，妈妈在她们那个年代可以叫做“国色天香”，但看见陈晓渝的妈妈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倾国倾城”。陈晓渝也许就是因为他妈妈，所以才生得一副俊美的面容；他的爸爸穿一身修身西服，显得更加英俊潇洒。陈晓渝的身高也许就是随了他爸爸，所以才这样修长有型。我抬头看了看陈晓渝那副虚假的混血儿特有的面容，想到他们一家的颜值高到可以把好多明星活活气死的地步。（……）
他们的声音随着高级音响传出，扩散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场下的人开始唏嘘。
一个小时后，发布会结束，爸爸妈妈同陈晓渝的爸爸妈妈一起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走出了大厅，进了会议室。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我和陈晓渝被排挤在外，一大群记者抓紧机会蜂拥而上，把我和陈晓渝逼到了墙角。闪光灯在我的眼前晃悠着，我的眼前一阵白光。我把陈晓渝紧紧攥住，陈晓渝则保持着他那万年不变的俊冷面孔低头不语。记者们的问题接踵而来：
“你们的父母这样做，你们会不会觉得他们出卖了你们？”“听说你们都是初中生，按理说不应搞政治婚姻，那你们的父母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请问你们怎样看待这场政治婚姻？”“你们成年后会不会真的结婚生子？”……
各种各样的问题萦绕着我的耳边，我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盯着这些为事业而疯狂的人们。安保人员已经过来救场，在我们面前拉成一条线。陈晓渝见势马上把我往门外拉，然后带着我一直跑，一直跑到我差点摔倒。
我松开他的手，他转过头来气喘吁吁地看着我，路灯将他的面孔照得暖黄。
我瘫坐在地上，忍不住开始抱怨：“你有病吧，跑这么快。累死我了！”
陈晓渝坐在江边的栅栏上，一副要摔下去的样子。他用清澈透明的眼神望着我说：“最初我问你同不同意这场政治婚姻时，你不说话。现如今你又签了字表示同意，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他一说完，身边的路灯顺势黑了。（……）
我的心猛地一颤：“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人！”于是伸手去打他，他顺势往后一仰。我以为他会掉到江里面去，便尖叫一声，使劲的拽住了他。谁料他却顺着我的力气，把脸凑到我的脸前，坏笑着说：“你不是在担心我吧？”
我愣了，瞬间无话可说。
我很感谢那时候的天空太黑，要不他准看出了我脸上的红晕与我眼神里的慌张。但我又太抱怨当时陈晓渝如水的眼神，这让他一定感受到了我心跳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