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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季节温度适宜,满目苍翠,使人心旷神怡。下午一点左右千茉到了李峰老家的镇子上,他父母的墓地在镇子后面、连绵群山的一座半山腰上。几年不来,街道和两旁的房子有一部分是重建过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她选择街口一家快餐店,进去随便吃了点东西稍作休息,等她疲累的感觉好点才出去找了家花店,选几束合适祭奠的花。镇上没有出租车,有的是那种电动的三轮车比较轻便,她招了一辆往那座山的方向使去。
午后下了一场小雨,空气中混合着一些花香、青草和泥土的气息,闻之神清气爽。眼前的群山在一块块阴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苍翠,映入眼中犹如一幅水墨画。这里的山不是很高却很秀丽,各种小河小溪交错而过,景色宜人。梯田上种植着当季的各种作物,还有些人在田里劳作,在这里居住交通也算便利,往来县城都有定点的大巴。大概行驶十几分钟就到了,车主跟她说路边偶尔会有大巴经过,招手即停,回镇上或者或者县城都可以。千茉付钱对他道了谢,对这里的交通她还是有点印象的。沿着下面的田埂往山上走,两旁的作物一层层的堆叠上去,还有一些沾着雨水的野花野草随风摇曳。好久没有见过这么自然平淡的风光,就算微湿的地面弄脏了她的鞋子,过眼的一切依然觉得可爱万分,鞋子上的泥土也成了顽皮的小淘气鬼。
还好只是一场小雨,路面只是潮湿不至于泥泞。千茉背着一个旅行包,怀里抱着几束花束,越往上,原本清爽的心情慢慢沉重起来。以前的多次都是陪着李峰过来的,从初次的沉痛到后来的平淡对之,他们已由亲人逝去的悲痛,转变成时间抚平伤痛后的平淡。再之后的每一次祭奠,不再是沉痛,而是一种与其倾诉、分享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点滴,是一种心灵的寄托。从半山腰往下望去,山峦连绵,梯田像被规划的队列呈现出不同的色块、生机勃勃。但愿安葬在这些山上的亡灵,在另一个世界,也是深处如此祥和的环境无忧无虑。千茉这次一个人的行程,她的内心有些忐忑,这是她作为后辈应该尽到的一点孝心,或许以后她这种孝心已经不再合适,就当做告别吧。
李峰的父母是合葬一处,不远处就是他爷爷和奶奶的墓地,这一片山田是李峰爷爷在世承包的,目前其他的田地是他叔叔在打理。千茉先去他爷爷奶奶的墓前献花拜了拜,然后来到他爸妈的墓前。看着他们墓前的照片,在此之前,她已经模糊了他们俩的长相,就记得小时候他们对她这个外人过分的疼爱。记忆随之涌现是他们相继逝去后,李峰的各种悲伤,还有后来她和李峰、有时候她爸妈也一起过来祭奠的场景,触景生情,她哭了。想起李峰的背叛,她觉得超级委屈,哭的更伤心,断断续续的讲述她这几年跟李峰的经历,说了很多。等她哭累了、稍微平静下来,想想虽然他们缘分尽了,但还是希望他们能保佑李峰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不要再经历过多坎坷。最后对着他们的墓碑郑重的拜了几拜。
下山过程中比来的路上沉重了些,因为想起来那过去的往事。不过混着青草、泥土气味的微风,把她沉重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再回头看一眼墓地的方向,她意识到逝去的终究还是逝去了。走到山下,除了田地里偶尔出现的劳作的人,大道上偶尔开过去的车辆,比起大城市的喧嚣,这里显得过分的乖巧。千茉做了一次深呼吸,顿感浑身通畅。想了想回到镇上也不是太远,到镇上坐大巴直接去市里乘车回家,算算时间够用,就打算沿途走回镇上去。慢慢的欣赏景色,偶尔蹲下来闻闻野花,摆弄摆弄好久没见过的野草,她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跟李峰回来时、见到什么都好奇、内心充满了探索美好事物的少女。
时不时把看到的花草,找好角度用手机记录下来。路边的车辆不多,偶尔驶过一辆,行人也没几个,千茉觉得无比自由。当她蹲下来对着一株不知名的野花拍照的时,她感觉到了一辆车过去,只是车速没那么快,她依然没有放太多的关注,只关注那株不知名的花并用镜头定格。这辆慢行的车是李峰的,他看着快到了减速行驶,瞄了一眼蹲在路边的人,车子开过,他从镜头里看着那个人蹲的很低,似乎在研究什么,背包、运动装,应该是游玩的。等他把车停在路边,从车上拿下祭品往山上走去,看着面前的些许脚印他也只是认为这是哪位劳作者的印记。等到了亲人的墓地,看着明晃晃的鲜花,他脑袋很自然地浮现出刚刚蹲在路边的那个人。他赶紧把祭品放在爸妈的墓碑边,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往山下赶,到了山下,跳转车头往回开。没一会到了刚刚的地方,已经没人了,他心开始突突突地跳,加了车速继续往前开,终于在一大株野蔷薇那,找到了举着手机拍照的人。
之前她蹲着他没看出来,现在看着背影认出来不是千茉是谁。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不停的变换角度,对着面前的植物拍照。李峰认出来那是野蔷薇,可以说是他们定情的植物,再看到,内心有些苍凉。看千茉对它特别感兴趣的样子,他内心又有些悸动。过了好一会千茉还没收起她的好奇,李峰下车走到她身后,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回头。怕突然叫她吓着她,正想着怎么打招呼时,千茉回身了,下一秒千茉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草上有些潮湿,就要滑倒时,被李峰拉住胳膊给稳住了。千茉眼睛盯着李峰、略带恐惧,呼吸也变得急促。李峰赶紧抱抱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茉茉别怕别怕,是我,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