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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趣阁 >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 >第358章 善恶有报,奸雄遭厉鬼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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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善恶有报,奸雄遭厉鬼索命

  却说曹仁不慎中计,被困在了上庸城中。

  四面箭雨倾泻,魏军将士纷纷中箭倒地,哀嚎遍野。

  曹仁怒目圆睁,情知今日唯有死战,方能得脱。

  于是,拔剑大喝道:

  “众将士,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魏军残部拼死集结,以盾阵护住曹仁,向城门方向突围。

  张郃见状,冷笑一声,挥剑下令:

  “放箭!一个不留!”

  箭矢如蝗,魏军死伤惨重。

  曹仁亲率精锐亲兵,持刀劈砍,血染战袍。

  关兴自城楼跃下,长刀寒光一闪,直取曹仁:

  “曹仁,今日便是汝之死期!”

  曹仁横剑格挡,怒道:

  “黄口小儿,汝父在时,尚畏吾三分。”

  “量汝乳臭未干,也敢猖狂!”

  二人战作一团,刀光剑影间。

  曹仁虽勇,奈何年近五旬,气力渐衰。

  正激战间,忽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响。

  一支流矢自乱军中飞来,正中曹仁面额!

  “将军!”

  “将军!”

  左右亲兵大惊,连忙上前护住。

  曹仁闷哼一声,鲜血自额角汩汩而下,染红半边脸颊。

  他咬牙折断箭杆,厉声道:

  “不必管我,继续突围!”

  “一定要让兄弟们活着回去。”

  魏军残部拼死冲杀,终于撞开城门一角。

  曹仁在亲兵搀扶下,踉跄逃出。

  张郃见状,欲率军追击,陈到劝道:

  “将军,穷寇莫追,曹仁已受重创,必难活命。”

  张郃沉吟片刻,点头道:

  “也罢,上庸已得。”

  “曹仁生死,听天由命罢。”

  遂下令军士打扫战场。

  此役,汉军成功埋伏到了魏军。

  斩首三千余级,俘一千余众。

  是一场久违的大胜!

  张郃下令排宴,全军痛饮庆功酒。

  一面又上表朝廷,备言上庸战事细节。

  不表。

  至于魏国方面,

  曹仁被抬回营中时,已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军中医者轮流诊治,皆摇头叹息:

  “箭伤入骨,气已攻心,恐已难回天矣。”

  曹仁卧于榻上,额间裹着染血的麻布,双目微阖。

  副将牛金跪于榻前,哽咽道:

  “将军,我们已派人星夜兼程去找名医,您一定要撑住啊……”

  曹仁缓缓睁眼,苦笑一声:

  “不必……宽慰于我。”

  他艰难抬手,指向案上地图,“张郃……既得上庸,齐军必图汉中……”

  “汝当……速报魏王……早作防备……”

  言罢,他长叹一声,目光渐黯:

  “惜哉……痛哉……”

  “再不能……为国家……征战了……”

  在场将士,无不泪如雨下,伏地叩首:

  “将军!!”

  曹仁气息渐弱,喃喃道:

  “劳烦诸位转告……魏王……”

  “勿以仁……为念……”

  话音未落,手臂颓然垂落。

  章武五年夏,魏征南将军曹仁,薨于军中,年仅四十有九。

  翌日清晨,魏营素幡高悬。

  全军将士卸甲披麻,跪伏营前。

  牛金捧曹仁佩剑,泣告三军:

  “曹将军为国捐躯,吾等当护灵柩归葬,以告魏王!”

  众将士恸哭失声,哀嚎震野。

  消息传回成都,曹操正与群臣商议汉中防务。

  忽见侍中黄权踉跄入殿,手捧军报,面如死灰。

  “大王……上庸急报……”

  曹操见状,心头猛然一紧,夺过竹简展阅。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征南将军曹仁,中箭伤重,薨于军中。”

  “子孝!!”

  一声悲呼震彻殿宇,曹操手中竹简砰然落地。

  这位横扫征战一生的枭雄竟踉跄后退数步,忽而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昏厥倒地。

  “大王!”

  程昱、黄权等慌忙上前搀扶。

  众人急召太医令为其施针灸,良久,曹操方悠悠转醒。

  “张郃……张郃!”

  曹操目眦尽裂,以拳捶地,“孤誓要亲提虎狼之师,踏平上庸,为子孝雪恨!”

  遂召集群臣,议征讨上庸事宜。

  程昱执笏出列,苦心劝道:

  “大王节哀。”

  “今我大魏初定西川,当务之急乃稳固根基。”

  “蜀道险峻,齐军难入,不如养精蓄锐。”

  “另寻报仇良机。”

  “仲德!”

  曹操拍案而起,喝道:

  “子孝随孤三十载,今惨死敌手,岂可不报?”

  黄权亦出列谏道:

  “大王明鉴。”

  “昔高祖忍鸿门之辱,终成帝业。”

  “今若因怒兴师,恐中齐人调虎离山之计啊!”

  曹操须发皆张,正要发作,忽见蒋济出列:

  “臣请代领曹将军旧部,镇守汉中。”

  “待国富兵强,再图北伐,方不负曹将军在天之灵。”

  殿中一时寂然。

  曹操闭目良久,终是长叹一声:

  “罢了……追谥子孝为忠侯。”

  “其子曹泰、曹楷、曹范皆袭爵禄。”

  曹操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现实。

  让蒋济暂时代领曹仁部曲,又给其子嗣高福利待遇。

  暂时稳住了朝中局势。

  恰此时,忽有羽檄飞至。

  “报——”

  “郪县马秦、高胜聚众数万,已破资中,距成都不过百里!”

  “什么?”

  资中离成都很近,贼聚众数万打破资中,直接威胁到了成都的安危。

  于是众官纷纷劝曹操调集外郡兵马,到成都勤王。

  曹操却一摆手,“不必。”

  “不过癣疥之疾耳,何须大动干戈?”

  遂点了本郡五千兵马,亲自挂帅征讨。

  五千人虽少,却都是捍卫京师的精锐部曲。

  时值夏雨连绵,道路泥泞难行。

  魏军马蹄踏过泥泞,溅起浑浊的水花。

  军中将士皆是追随曹操征战多年的百战之师。

  虽长途跋涉,却个个精神抖擞。

  曹操骑在战马上,身披赤色战袍,面容冷峻。

  此时的他身体状况,其实已大不如前。

  可面临成都附近造反的盗贼,曹操还是决定亲自征讨。

  他身后跟着司马懿、法正等谋士,以及曹休、曹真等将领。

  此次出征,是为了平定马秦、高胜之乱。

  此二贼趁刘璋统治混乱之际,聚众数万,号称有二十万众。

  在资中、汉安一带烧杀抢掠,已成蜀地大患。

  今日骤然起事,估摸着是他们觉得自己已有挑战中央政权的力量了。

  “报——”

  一骑探马飞驰而来,在曹操马前勒住缰绳。

  “启禀魏王,叛军主力已至资中县三十里外的山谷中扎营。”

  “人数约五万,其余分散各处劫掠。”

  曹操微微颔首,他并没有被马秦、高胜的人数吓到。

  曹操这一生,最不缺的就是打“贼”的经验。

  当年青州黄巾,号称百万口,其实也都是男女老幼拖家带口。

  战力根本不值一提。

  而马秦、高胜虽号有五万兵,但真正能上战场杀敌的,有没有一万人不好说。

  至于一万人中战力彪悍,比得上正规军的,规模着也超不过两千。

  所以五千对两千,优势在我。

  曹操目光如炬,问道:

  “马秦、高胜可在一处?”

  “回魏王,二贼皆在军中。”

  “高胜为先锋,马秦坐镇中军。”

  曹操冷笑一声,哼道:

  “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他转头对曹休道,“文烈,今夜你率一千精兵,绕道敌后。”

  “待我军正面接敌时,从后方突袭,务必斩将夺旗!”

  曹休抱拳应诺:

  “末将遵命!”

  当夜三更,曹军悄然逼近叛军营地。

  叛军虽众,却纪律涣散。

  营中灯火稀疏,哨兵昏昏欲睡。

  曹操立于高处,俯瞰敌营,对身旁的司马懿道:

  “仲达以为此战如何?”

  司马懿拱手答道:

  “贼众虽多,然未经训练,如驱羊攻虎,必败无疑。”

  “魏王以五千破十万,此战之后,蜀地当知天威不可犯。”

  曹操闻言大笑:

  “善!”

  黎明时分,曹军鼓声大作,从正面发起进攻。

  叛军仓促应战,阵型大乱。

  高胜披挂上马,率亲兵迎战,正遇曹真。

  二人交锋不过十合,曹真大喝一声,一枪刺高胜于马下。

  叛军见主将身亡,顿时大乱。

  此时曹休已率军从后方杀入,直取中军。

  马秦见大势已去,欲逃窜,被曹休一箭射中后心,坠马而亡。

  叛军群龙无首,四散奔逃,被曹军追杀数十里,尸横遍野。

  战后,曹操在资中县衙升帐议事。

  县衙外跪满了被俘的叛军士卒,大多是衣衫褴褛的农民。

  曹操命人将他们押到堂前,厉声喝道:

  “尔等身为大魏子民,不思报国。”

  “反从贼作乱,该当何罪?”

  众人伏地痛哭,一老者叩首道:

  “魏王明鉴,我等皆为蜀地良民,被马秦、高胜强征入伍。”

  “不从则家破人亡,实非得已啊!”

  曹操凝视众人良久,面色渐缓:

  “既是被迫从贼,孤便饶尔等性命。”

  “各自回乡,安心务农,若再敢作乱,定斩不饶!”

  众人连连叩首:

  “谢魏王不杀之恩!谢魏王不杀之恩!”

  待众人退下,曹操对众将道:

  “传令三军,明日开拔,前往郪县。”

  众皆不解,纷纷问:

  “贼众既破,当还成都。”

  “更进兵郪县何为?”

  曹操乃出声解释道:

  “资中之民可恕,郪县之民不可恕!”

  “此为聚众造反首恶,当杀之以儆效尤。”

  扬武将军法正上前一步,劝道:

  “魏王,郪县百姓亦多被迫从贼。”

  “今大王既施恩德于资中百姓,何不更施恩于郪县之民?”

  曹操抬手打断,目光冷峻地说道:

  “郪县乃马秦、高胜老巢,乃叛乱之源。”

  “若不严惩,何以儆效尤?”

  “今日孤放过资中百姓是恩,明日屠戮郪县是威。”

  “恩威并施,方能安定蜀地。”

  两日后,曹军抵达郪县。

  城中百姓听闻曹操将至,早已四散逃窜,只余老弱病残无力逃离者。

  曹操下令紧闭城门,派兵挨家挨户搜捕,将剩余百姓尽数驱赶至城中心广场。

  广场上哭声震天,百姓跪地哀求。

  曹操立于高台之上,面无表情。

  法正见状,再次上前劝谏:

  “魏王,昔汉高祖入关中,废秦苛法。”

  “约法三章,民心归附,终成帝业。”

  “今蜀地初定,宜施仁政,收揽人心。”

  不等曹操回应,司马懿已出列反驳:

  “法孝直此言差矣!”

  “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只知其表,不知其里也。”

  “秦末天下大乱,高祖约法三章,是因秦法过苛。”

  “今蜀地之弊,恰在法纪废弛!”

  说着,司马懿转向曹操,声音铿锵:

  “昔刘璋暗弱,不修德政,威刑不立。”

  “蜀地豪强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替。”

  “若不施以严刑峻法,何以震慑宵小?”

  “郪县乃首恶之地,屠之可警百城!”

  历史上的司马懿行事风格就相当残暴。

  比如征辽东时,为以绝后患,他就曾下令屠杀十五岁以上的男子。

  达七千多人,收集尸体,筑成了京观。

  本位面的司马懿,家族被屠戮。

  按理说,他应该再清楚不过族人被屠的滋味。

  可此事非但没有使其有同理心,反倒使其内心愈发扭曲。

  所谓,因为曾经淋过雨,所以要把别人的伞折断。

  在司马懿看来,他非常支持曹操这种杀鸡儆猴的行为。

  屠首恶之地,让蜀地这群刁民知道,造反是要付出代价的。

  若不然将之放过,

  岂不是在告诉蜀人,即便你造反也没事,反正政府最后会放你一马。

  所以面对曹操决定,司马懿觉双手赞成。

  法正急道:

  “魏王!滥杀无辜,恐失蜀地民心啊!”

  “郪县百姓虽然从贼,然多为胁迫,乞望宽宥。”

  曹操眼中寒光一闪,反问:

  “民心?造反的民心吗?”

  “孝直过于仁厚了。”

  “今日不杀,明日便有更多人效仿马秦、高胜!”

  遂不顾法正等官员的劝阻,执意下令,屠戮郪县民众。

  司马懿见此,深揖及地:

  “魏王,臣有一言。”

  曹操斜睨他一眼,“讲。”

  司马懿直身,目光如炬:

  “王者之政,当示恩于外,藏威于内。”

  “今郪县之屠,乃立威之举。”

  “然魏王万金之躯,不宜亲行此刑。”

  他再次深深一拜,“臣愿代劳。”

  言外之意,骂名我来背,收益曹总你来享。

  这是一个相当高情商的行为。

  城楼上骤然寂静,只余旌旗猎猎之声。

  曹操却眯起眼睛,首次认真打量这个平日低调的司马仲达。

  “哦?”

  曹操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仲达愿代孤行此不仁之事?”

  司马懿面不改色,答道: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魏王已赦资中,恩德广布。”

  “今郪县当刑,乃正国法。”

  “臣不过代行天罚而已!”

  曹操闻言大笑,笑声在城墙上回荡。

  他拍着司马懿的肩膀,称赞道:

  “善!仲达既有此意,孤岂有不从之理?”

  遂转身对身后曹休说道:

  “传令三军,暂归司马懿节制。”

  司马懿接过令箭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

  这似乎是他为曹操效力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管兵权。

  因为这是曹操对他的首次认可。

  他心念一动,旋即稳如磐石。

  扭身对副将吩咐道:

  “紧闭四门,按户籍册索人,一户不得遗漏。”

  “酉时三刻,开始行刑。”

  曹军将士得令,刀剑出鞘,杀向无助的百姓。

  惨叫声响彻云霄,鲜血染红了郪县的土地。

  曹操冷眼旁观,直到最后一声哀嚎消失在长空之中。

  这样的事,无论是曹操还是曹军,都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的内心,没有产生丝毫的波澜。

  那日的郪县,哀嚎声持续到深夜。

  司马懿命人将尸体分层堆叠,掺以夯土,在城南筑起一座骇人的京观。

  最高处插着马秦、高胜的首级,下面层层叠叠都是郪县百姓的尸骸。

  最后,他亲自题字于石碑——“逆民之鉴。”

  夜幕降临时,郪县已是一座死城。

  当夜军中大帐,曹操翻阅司马懿呈上的屠城名册。

  竟精确到了每户人口、年龄、性别。

  他抬眼看向帐中垂手而立的司马懿,“听闻仲达还筑了京观?”

  司马懿躬身答,“乱臣贼子,当曝尸示众,以戒后来。”

  曹操沉默半晌,良久缓缓开口:

  “往日孤只道你做事谨慎过人,不想汝行事竟如此……

  他斟酌片刻,“……周全。”

  三日后,大军凯旋成都。

  庆功宴上,曹操当众宣布——

  “司马懿临机决断,堪当大任。”

  “即日起,授成都令,总领京畿政务。”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这职位向来由曹氏亲族或蜀地重臣担任。

  曹公素来喜爱其兄司马朗,纵然授此令也该予以其兄。

  奈何会给司马懿?

  这司马懿随军出去平个叛,究竟立下了何等奇功?

  司马懿赶忙伏地谢恩。

  他明白,屠城当日,他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自己赌赢了。

  曹操缓步走下阶,来到司马懿跟前,沉声道:

  “仲达可知,孤向来不喜矫饰之人?”

  司马懿面色恭敬,不卑不亢答:

  “臣只知为魏王分忧。”

  曹操盯着他良久,抛来一物。

  司马懿接住,是一方成都令印绶。

  “好好用这印。”

  曹操意味深长,“孤不喜欢换人。”

  言罢,司马懿退出殿外。

  夜风一吹,才发觉中衣已湿透。

  他握紧印绶,玉石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抬头望去,成都城郭在月光下如巨兽蛰伏。

  他知道,从今夜起,自己真正踏入了权力的棋局。

  那遥不可及的血海深仇,终于迈出了这报仇的第一步。

  当夜,曹操回到成都王宫,身心俱疲,倒头便睡。

  然而甫一合眼,便觉阴风阵阵,耳边似有万千哀嚎之声。

  恍惚间,他竟见无数血淋淋的冤魂自殿外涌入,皆是郪县惨死的百姓。

  有的断首,有的残肢,更有妇孺啼哭不止。

  纷纷伸手向他抓来,口中凄厉呼号: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曹操大惊,猛然坐起,冷汗浸透衣衫。

  环顾四周,殿内空无一人。

  唯有烛火摇曳,映得殿柱影子如鬼魅般晃动。

  他喘息良久,方知是梦。

  然而心头惊悸难消,再难入睡。

  此后一连数夜,皆是噩梦连连。

  或见郪县百姓围床索命,或见马秦、高胜提头怒视。

  更有甚者,

  竟梦见司马懿立于血泊之中,对他阴森而笑。

  随即化作三马,竟渴饮曹氏之血。

  直到把血吸干,方才罢绝。

  曹操素来不信鬼神,然此番异梦频现,竟使他心神不宁,白日亦恍惚不安。

  数日后,曹操召集群臣,沉声道:

  “孤近日夜不能寐,每每惊悸而醒,不知何故?”

  众官面面相觑,不能答。

  程昱乃上前奏道:

  “魏王,成都行宫旧殿年久,恐有阴祟作怪。”

  “不如另造新殿,以镇邪气。”

  曹操沉吟片刻,颔首道:

  “……善。”

  “孤欲建一殿,名‘建始殿’。”

  “然蜀地工匠粗陋,恐无良工可托。”

  程昱道:

  “成都有一巧匠,名唤张恒。”

  “善造宫室,可召来问之。”

  曹操遂召张恒入宫,命其绘制建始殿图样。

  张恒领命,不日呈上图纸,画的是九间大殿。

  前后廊庑相连,楼阁巍峨。

  飞檐斗拱,极尽壮丽。

  曹操览图大喜,道:

  “此图甚合孤意,然如此大殿,需巨木为梁。”

  “恐蜀地无此良材。”

  张衡躬身道:

  “离城三十里,有一深潭,名‘跃龙潭’。”

  “潭畔有一祠,名‘跃龙祠’。”

  “祠旁有一株千年古树,高十余丈,粗可数围,正是栋梁之材。”

  曹操闻言,当即下令:

  “速遣工匠伐之!”

  命令一下,众工匠即刻动身。

  然不久便回报说:

  “此树坚硬如铁,斧锯不入。”

  “砍之则铮然有声,竟不能伤其分毫!”

  曹操不信,亲率数百骑前往察看。

  至跃龙祠前,果见一株巨梨树,挺拔参天。

  枝叶繁茂如华盖,直插云霄。

  树干粗壮,纹理如龙鳞盘绕,隐隐有灵异之气。

  曹操凝视良久,下令道:

  “孤素来不信鬼神妖邪,速速与我伐之!”

  话音未落,忽有数名乡老奔出,跪地泣谏道:

  “魏王不可!”

  “此树乃神木,数百年来庇佑此地,伐之必招天谴!”

  曹操闻言大怒,厉声叱道:

  “孤纵横天下四十余载。”

  “上至天子,下至黎民,无不畏服。”

  “区区一树,也敢比拟刘备,违逆孤意乎?”

  言罢,拔出佩剑,亲自挥砍。

  剑锋触及树干,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铮然震耳。

  更骇人的是,树皮裂处,竟渗出殷红鲜血,溅满曹操衣袍。

  曹操见之大骇,忙问身边人说道:

  “公等见大树流血否?”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说没看到什么血。

  曹操愕然,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又以手示众人:

  “如此淋淋鲜血,公等视而不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摇了摇头。

  “大王手掌完好无损,吾等实未见着鲜血。”

  曹操心中更加惊疑不定,暗思,莫非鬼神与吾相通?

  乃掷剑于地,翻身上马,急返宫中。

  当夜二更,曹操睡卧不安。

  独坐殿中,倚案假寐。

  忽觉阴风骤起,烛火尽灭,殿门无风自开。

  一黑影飘然而入,披发仗剑,身着皂衣,面目狰狞。

  直指曹操喝道:

  “吾乃梨树之神!汝妄造建始殿,心怀篡逆。”

  “竟敢伐吾神木!今汝阳寿将尽,吾特来取汝性命!”

  曹操大骇,急呼:

  “武士何在?”

  然殿外寂然无声,竟无一人应答。

  皂衣人挥剑便砍,曹操仓皇闪避。

  大叫一声,猛然惊醒。

  只觉头痛欲裂,几欲昏厥。

  自此,曹操病势沉重。

  遍召名医诊治,皆束手无策。

  魏王府内,烛火摇曳。

  曹操卧于榻上,额上青筋暴起,面色铁青。

  他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紧握床榻边缘,指节发白。

  “痛煞我也!”

  一声怒吼,吓得侍立两侧的宫女瑟瑟发抖,手中药碗几乎端不稳。

  “大王息怒。”

  医官令跪在榻前,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臣等已用尽良方,奈何此症怪异,非药石可医……”

  “废物!”

  曹操猛地将枕边玉如意掷出,砸在那医官肩上。

  “孤养你们何用?连个头痛都治不好!”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议郎赵俨疾步入内,见殿内狼藉,先是一怔,随即行礼道:

  “大王,臣有要事启奏。”

  曹操勉强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

  “讲。”

  赵俨深吸一口气:

  “大王可知神医董奉否?”

  “董奉?”

  曹操眉头微皱,“可是与张机、华佗齐名的建安三神医?”

  “正是。”

  赵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接着说道:

  “此人原在交州行医,近日听闻其游历至益州。”

  “悬壶济世,药到病除。”

  “更奇者,他治病不取分文,只求痊愈者栽杏五株。”

  “今夏杏熟,他便在树下建仓储杏,以杏易谷,赈济贫民。”

  “百姓皆称‘杏林春暖’,其医术医德,世所罕有。”

  “绝对是扁鹊,仓公在时!”

  曹操听罢,眼中精光一闪,忙问道

  “此人现在何处?”

  “据探子报,董奉现居南昌,距此不过三日路程。”

  曹操乃强忍头痛,撑起身子,道:

  “好,速遣快马,星夜请来!”

  “喏!”

  赵俨躬身领命。

  三日后,一青衣道人随侍卫入府。

  此人约莫五十岁左右,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

  背负药囊,步履轻盈如踏青云。

  正是神医董奉。

  “山野之人董奉,拜见魏王。”

  董奉拱手行礼,声音清朗。

  曹操斜倚榻上,细细打量来人:

  “久闻先生大名。”

  “孤这头痛之症,众医皆束手无策,不知先生可有良方?”

  董奉不答,径自上前:

  “请大王伸手。”

  把脉片刻,董奉眉头渐锁。

  又观曹操面色、舌苔,最后轻叹一声:

  “大王之疾,不在腠理,不在血脉,而在心神。”

  “哦?”曹操眯起眼睛,“此话怎讲?”

  董奉直视曹操,目光如炬:

  “大王近日可曾夜寐不安?可曾梦见什么异象?”

  曹操面色微变。

  原来他连日噩梦缠身,每每闭眼便见无数血面冤魂索命。

  有吕伯奢一家,有徐州百姓,更有新近郪县被屠的妇孺。

  这些梦境如附骨之疽,令他寝食难安。

  “先生如何知晓?”曹操声音低沉。

  “大王眉间黑气缠绕,印堂发暗,此乃心神受扰之兆。”

  董奉直言不讳,“此非是寻常疾病。”

  “实乃杀业太重,魔障缠身。”

  “中了幻术,因而产生幻觉了。”

  殿内霎时寂静。

  众侍卫、医官皆屏息垂首,不敢抬眼。

  曹操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方道:

  “依先生之见,此病当如何医治?”

  董奉坦然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

  “大王今后若能多行善事,造福百姓,自然邪祟不侵。”

  “如今天下纷乱已久,黎民涂炭。”

  “刘玄德三兴汉室,民心所向。”

  “大王何不举蜀地之众归降朝廷?”

  “如此一来,蜀地百姓与中原百姓皆可免于战祸。”

  “大王亦可卸下重担,安心调养。”

  “行善积德,日后必能福寿绵长。”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赵俨面色煞白,急向董奉使眼色,却见道人神色自若,毫无惧色。

  曹操猛地坐直身体,眼中寒光迸射:

  “先生让孤赎罪?孤有何罪?”

  董奉不退反进,声音清越如钟:

  “大王当年自中牟县逃难时,屠戮吕伯奢一家九口。”

  “征讨徐州,杀得鸡犬不余,泗水为之不流。”

  “近日又因疑郪县百姓从贼,竟将一县无辜尽数屠戮,筑做京观。”

  “此非罪过,何为罪过?”

  “大胆!”

  曹操拍案而起,头痛似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

  “孤这是为天下计,不得已而为之!”

  “岂不闻,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尔一介草民,安敢妄议朝政!”

  除李翊外,还没有第二个敢当着曹操的面阴阳怪气他的人。

  李翊有势力,有靠山,曹操只能选择忍着。

  可董奉算什么东西?

  一介山野草民,也敢出言讥讽我?

  一般人面对曹操的暴怒,大多会吓得腿软。

  毕竟他的刀从来不分男女老幼。

  可董奉此刻却显得很平静,只是无奈地叹息说道:

  “……唉。”

  “山人我虽有千般良药,能治百病,可唯独治不了业障。”

  “大王若还想要活命,唯有回头是岸。”

  曹操怒极反笑:

  “好!好个‘神医’!”

  “分明是刘备派来的奸细,欲乱我军心!来人!”

  殿外甲士闻声而入。

  “将此狂徒押入大牢,严加审讯!”

  曹操厉声喝道。

  董奉被甲士押住双臂,却神色从容,临行前回头道:

  “大王,病入膏肓而不自知,虽扁鹊再世亦难救矣。”

  “拖下去!!!”

  曹操嘶声暴喝,额头青筋暴起。

  待董奉被押走,曹操突然踉跄一步,扶住案几。

  头痛如潮水般袭来,比先前更甚十倍。

  他眼前一黑,恍惚间又见无数血手自地底伸出,要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大王!”

  赵俨急忙上前搀扶。

  曹操一把推开他,咬牙切齿:

  “查!给孤彻查这董奉来历!”

  “若他当真是刘备遣来的细作……孤要他生不如死!”

  言讫,再次昏厥倒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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