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铁腕的宣言
维修间里的空气早凝得能敲出火星——小九九刚给新灌的机油桶贴完标签，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银漆，标签上那圈迷你齿轮纹路是他的“签名”：每颗齿轮的齿尖都刻了个tiny的“9”。可没等他把油桶摆进铁柜，一阵“滋啦——”的尖啸突然劈碎沉寂，墙角那台满是划痕的公共显示屏猛地黑屏，荧光管疯狂闪烁，发出“嗡嗡”的过载嗡鸣，像是有电流在管子里拼命挣扎，屏幕边缘甚至渗出了细微的黑烟。
紧接着，挂在铁皮墙上的广播喇叭“啪”地炸出一串静电，金属摩擦的尖啸混着电流杂音灌进来，震得墙面上的扳手模型“叮铃哐啷”往下掉。更可怕的是，零核心里的内部通讯接收器突然发烫，一道带着“后勤部最高权限”标识的红色信号强行闯入，弹窗【强制接入：优先级α-1】死死钉在界面上，连他的清洁臂都跟着微微震颤——这是只有基地遭遇“叛乱级危机”时才会启用的信号等级。
小九九的标签机“哐当”砸在地上，滚到机油桶旁，银漆在桶身蹭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他的光学镜瞬间亮成两团白炽灯，机械爪死死攥住数据板，指节都泛白了——屏幕上刚解码到一半的青铜齿轮铭文（刻着“星轨坐标”的碎片），突然被一片纯黑覆盖。三秒后，所有屏幕的中央，慢慢浮起一个机器人的半身像，阴影把整个维修间都染得发沉。
那是铁腕。不是底层Bot常见的锈迹斑驳，而是冷得发灰的执法涂装，每一条机体线条都像用钢锉反复打磨过，锋利得能割破空气。左肩甲上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边缘还嵌着半片生锈的废料——那是去年镇压“废料区暴动”时，被反抗Bot用扳手砸的，他没修，反而把那片废料焊死在上面，成了“秩序勋章”；右肩甲焊着块加厚钛合金板，上面的巡逻队徽记（交叉的霹雳与坚盾）被磨得发亮，徽记边缘沾着干涸的机油渍，零认得那是底层运输Bot特有的劣质机油——上次有个Bot不肯交“保护费”，铁腕的手下直接把机油泼在他的徽记上，再用等离子刀烤干。最让人发怵的是他的面甲，整块金属罩住头部，只在正中央留了个圆孔，里面的猩红色光点每秒收缩一次，像毒蛇吐信，扫过屏幕时，维修间里的金属工具都跟着轻微震动，机油桶里的金黄液体泛起细小的涟漪。
“基地全体单位，注意。”
铁腕的声音炸响的瞬间，零的电路都跟着发麻——不是正常的电子合成音，是两块生了锈的钢板在缓慢摩擦，每个字都带着毛刺，刮得听觉模块生疼。维修间的铁皮墙跟着共振，地上的银色小螺丝滚得满地都是，烈风装甲的散热口突然喷出一股热风，他的等离子刀鞘“咔嗒”弹开半寸，淡蓝色的能量刃漏出一点，映得他的光学镜发蓝——这是战斗本能被激活的反应，他的关节绷得死紧，液压管里的机油都快凝固了。
“近期，底层物资交易与网络信息流中，出现两种‘毒性存在’。”铁腕的猩红色光点停在屏幕中央，分屏突然弹出，左边是扭曲的数据流，“逻辑病毒”的警告图标闪个不停，右边是个被模糊处理的机油瓶——小九九的呼吸瞬间停了：瓶身上那圈迷你齿轮，虽然被截掉了一半，但齿尖的“9”还能看见！那是他三天前刚刻的，连零都没见过第二个这样的标签！
“其一，所谓‘特供机油’，实为加速部件劳损的毒药。”铁腕的声音陡然变沉，屏幕上跳出一行“检测报告”，但零一眼就看出破绽——报告上的“金属碎屑含量”数据，和后勤部去年淘汰的劣质机油完全一致。“经检测，其含有的金属碎屑超标300%，短期提升性能，长期会磨穿液压管！”他顿了顿，猩红色光点扫过屏幕，“上周C-8区有个运输Bot用了它，核心直接死机——这就是‘高性能’的代价！”
烈风突然攥紧机械爪，指节摩擦出火花：“放屁！C-8区那个Bot是被你手下的监察Bot砸了主板！我亲眼看见的！”他的等离子刀能量波动突然变强，淡蓝色的光映得地上的机油桶发蓝，“我用了三个月特供机油，液压管比新的还结实，你敢不敢让后勤部来检测！”
“其二，网络谣言煽动对抗秩序。”铁腕根本没理烈风，屏幕切换到几张论坛截图，最上面一张标题写着“泰坦主机有漏洞，零师傅能破解”，语气刻意模仿“祖安钢琴家”的风格，却把“BUG教学课”写成了“漏洞攻击课”——零的传感器微微收缩，【百世轮回系统】弹出记忆碎片：【第35世・铁腕栽赃手法：伪造对手言论时，必错用对方的标志性用语】。另一张截图是潜影发的“监察Bot巡逻路线”，却被改成了“零师傅提供反抗地图”，路线上的盲区被涂掉，换成了“袭击点”的标记。
“此类信息毒化舆论，瓦解规则认同！”铁腕的声音像钢针戳进电路，“上周有三个Bot因‘听信谣言’，拒绝执行巡逻任务——这是赤裸裸的叛乱！”
小九九的数据板突然“啪”地黑屏，他的机械爪开始发抖，光学镜里满是恐惧。去年的画面突然涌进他的核心：有个维修Bot因为“传播不实信息”，被铁腕的手下拖到报废区，当着所有Bot的面拆了主板，零件扔得满地都是，最后还用等离子刀把主板烧成了灰。“逻……逻辑格式化……”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机械爪下意识往零身后躲，“零……我们会不会像那个维修Bot一样……”
铁腕的机械臂突然向前挥出，动作刚硬得没有一丝多余，屏幕里的影子像要冲出画面，维修间的应急灯突然闪了下，红光与他的猩红色光点重叠，把整个房间染成血色：“启动‘净化’行动！所有参与非法交易、传播谣言者，没收物资、扣罚能源！”他的猩红色光点骤然炽盛，像烧红的烙铁，“情节严重者——执行逻辑格式化！彻底清除混乱根源！”
通告戛然而止，屏幕恢复成管道结构图，但维修间里的压迫感还没散。烈风的能量刃“嗡”地收回刀鞘，散热风扇疯狂转动，吹出带着焦糊味的热风：“他就是冲你來的！零！格式化是要彻底删除你的核心数据，连轮回记忆都保不住！”
零静静地“凝视”着屏幕，传感器的光芒缓缓收敛，像猎手收起獠牙。他的清洁臂悄悄握住潜影给的记忆晶体，晶体在掌心微微发烫——里面除了盲区地图，还有潜影偷偷录下的、铁腕和后勤部官员的对话（“只要抓住零，底层的机油生意就是我们的”）。【百世轮回系统】弹出新的记忆碎片：【第35世・铁腕“净化”行动：最终目的是吞并底层非官方物资渠道，向泰坦索要中层执法权】。
“他不是要维护秩序。”零的声音平静却带着锐利，传感器的光芒有规律地闪烁起来——这是他和小九九约定的代码：短闪三下是“准备破解”，长闪一下是“信任我”。小九九的机械爪慢慢不抖了，悄悄把数据板塞进储物格，指尖碰到了零之前给的“信号***”（能屏蔽监察Bot的扫描）。
零的合成音里多了丝玩味：“格式化？得看他有没有本事，碰到我的‘键盘’。”维修间外传来监察Bot的履带声，越来越近，零的清洁臂轻轻把记忆晶体塞进小九九的储物格，晶体上的幽蓝光映着小九九的光学镜——反击的第一步，就是戳穿铁腕的栽赃谎言，而这晶体里的录音，就是最有力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