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规定
frijul1515:38:19cst2016
秋天其实没来多久,风就已经是阴沉沉的了,雨后的冷湿气令人稍稍打了个寒颤。
距离第十七场战斗已经有五个月了。
金发少女将一只脚踏进活动场湿漉漉的草地里,白色鞋子很快沾上了冰凉凉的水露。秋色的风送走了草叶的绿色,这里仅有的一线生机便沉淀在秋的暗色之中
。
波莉婆婆离开有一段时间了,艾莲一个月前也是老人去世的两个月后才得知这个消息。她自己没来得及伤感一会儿,紧迫的时间也没有给她伤感的机会;而这
个老人也得到了其他人给她的足够多的眼泪。
――因为老人值得有更多的人对她流露出伤感,例如她的两个孙女,例如一直受她照顾的女人碧丝。
令艾莲所在意的不只是这个――不久之前,一个区域重大曝光了一件事,也就是艾尔娜那一块地方,她们私藏了一个婴儿。
起初艾莲听到这个消息也微微屏息,但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和疑惑。
私藏孩子是一条禁令,无论谁触犯了它,下场肯定没好到哪儿去,甚至会死掉。可那又怎样呢?人类在劣境中总会尝试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因为这样,人
类才能从原始的野兽世界中生生不息,到至今的强大。
但微弱的光芒总是转瞬即逝。
区域的管辖官举着漆黑油亮的枪支冷笑着俯视这一群绝望的参谋者,这大多是女人,可正因为这样他才更为之不屑。
他阴测测地说道:“还挺聪明,看着孩子大概也有几个月大了吧?到现在才被发现,低估你们了!”
跪在最前面的是孩子的母亲,她恐惧的眼睛还残留着泪,指甲上的狠劲儿仿佛要将地板刺穿。
“一群贱妇!”军官喷了口唾沫在女人头上。
不列颠尼亚向来遵循“以武为尊”,只要有强大的力量,一切将是手到擒来。而女人生来无论体格还是爆发力就逊于男人一筹,“重男轻女”这种现象因为人
类自古以来就在内心深深扎根的劣性,甚至不可能完全消除,而在不列颠尼亚,这种现象也不是思想问题那么简单了。
为首的女人闭上眼睛,眉眼间的苦意尤为复杂。
“将小孩带走,送出这里!”军官对抱着孩子的士兵吩咐道。
原本安静的孩子突然尖叫起来,最后由尖叫变成了大哭。
“不――!!”女人也尖叫起来,声音比孩子的要更加撕心裂肺。她猛然站了起来,变得狰狞的脸色带着母亲的疯狂和决然。
她扑向那个抱着孩子的士兵,而一旁的几个强壮汉子单单一只手就将她钳制住。
“砰!!”的声音响彻上空!所有人本能的捂住脑袋。
那个挣扎的女人颓然倒下,连背影都能看出那浓浓的不甘。
额上深红色的弹孔宣誓着她生命的结束,生命最后一刻,她的双眼还是瞪大的――死不瞑目。
而军官俯视着脚下新鲜的尸体神情淡然依旧,他手上的枪管还屡屡冒着烟。
不仅是她,跪在前排的几个女人同样难于幸免。
这算是在这里的公开的头一场杀戮――不仅是处罚触犯者,还是对其他人的一种警告。
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风太冰凉了,透过血肉之躯凉到心里面去。
无论有没有阳光,这个“铁笼子”里都一样黑暗。又长又暗的走廊,艾莲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正逐渐走向黑夜。
当来到一扇大门前,看守的士兵一把长枪挡住了她。
“干什么?禁闭区禁止外人进入!”
几个士兵身着兵服都掩盖不了那发达突兀的肌肉,巨大的身板十分具有压迫感。他们看来这是个瘦弱的女孩,心狠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歧视之色。
“规定上没说不能为紧闭者送食。”少女的金发在黑暗中也依旧夺目明亮,清凉的声音失去了俏生生的味道。
其中一个士兵冷笑几下,说:“那规定上有说外人的食物可以给紧闭者吃吗?没有。你以为你是谁?”
“而且,要吃出了什么事,咋们也不好交代。”
“......”艾莲握紧了装面包的袋子,“要真怕禁闭者出事,你们也不会不给他们买饭吃,要不找我下毒你们也同样不好交代......”
突然一双大手钳制住艾莲的肩膀,这个两米多高的大汉一下子就将艾莲整个人悬在半空中,与她的目光对视。艾莲的脚找不到着落,无力的晃动几下,面包袋
子也滚落到地上。
艾莲的肩膀被抓的生疼,可是那双手像铁钳子一样令她动弹不得。
“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注意你无礼的言行你们这些亡国奴!”大汉瞪圆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警告她。
他认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凭什么对他这么无礼!凭什么不对他面露惊慌!
心以强者自居,这就是不列颠人。
“亡国奴?普罗塔斯不还在吗?凭什么这么说......”
看不下她的眼神,两米高的大汉双手狠狠一甩,纤细的少女顿时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摔在地上。她咬紧了嘴将溢到口中的**生吞回肚子里去!
当她再抬起头,士兵居高临下的眼神中所透露出的怜悯不言而喻,让她有些刺伤。
这绝不像是柔和的怜悯!
“行了。”一直靠在门框边的一个戴等级勋章的士兵沉声制止了大汉。他瞄了瞄地上的少女:“把她带回去,今天不用准备她的饭了。”
“是!”一个高壮汉子高声道,随后钳住艾莲的手臂连拉带托地将她押回去。
等艾莲被押走以后,那个挂勋章的士兵才将掉落在地上的面包袋捡起,端详着似乎在思考、踌躇。
最终他将面包扔给了那个大汉,说:“这个,给禁闭的人。”
看得大汉疑惑的眼神,他催道:“愣着干什么?去啊!”
“可规定上说......”
“嘁!有那规定那帮女人还不是将小孩藏起来了?快去!”
见大汉仍不为所动,他不由得,骂下属一声“白痴”。
“规定规定,规定不还是上头那帮人定的?是他们的意思!”
“上头的意思?――就那女娃子?”
“......那女娃子生得漂亮,说不定上头就对她有意思呢?――快去!”
那大汉终于打算将面包送进去了,刚转身就听到身旁人一声有力的敬语。
一个年轻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了。
“监狱长!”士兵严肃地行了个军礼。
年轻的男人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应,黑色帽檐下的眼睛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