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修女
monjul1113:02:26cst2016
自第十七场战斗后边境城镇格罗斯沦陷，不列颠军人将俘获的格罗斯人们囚禁于几座监狱，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没有对俘虏进行任何屠杀。
但每日，人们都会被送往监狱某个区域学习不列颠的语言；而较年轻的少男少女，除了学习不列颠语言以外，偶尔也要学关于不列颠的法律思想和礼仪风俗；
年纪更小，思想未成形的小孩子则直接被带走，从头教化。且规定，任何孕妇生下一个孩子，都要交给不列颠军人，不得私藏孩子。
被迫失去孩子的女人失声痛哭，但他们的哭声丝毫没有让铁石心肠的不列颠人有任何犹豫。
学习，吃饭，睡觉。学习，吃饭，睡觉。
艾莲自从被关进这里后，每天都循环着这样的日子，异常的枯燥。她仿佛置身于一所学校，但这所“学校”有大片铜墙铁壁堆砌，带有阶下囚的屈辱和压抑感
。
不列颠人想要同化普罗塔斯人。
艾莲一开始猜测到，而以上一系列规定验证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在她这个区域都是些少男少女，凡是有人学不会今天的功课，这个人是没有饭吃的，也不准有人给他饭吃，更何况每餐分发的分量只能勉强填饱肚子，那些食
量更大者更不用说了。艾莲看见那些坚决不学敌人语言的倔强的家伙饿得只剩皮包骨，心中百感交集。
不得不说，艾莲挺佩服他们的坚决，毕竟当人的身体到了需要用蛋白质来充能的时候并不是肚子的几声“咕咕”叫就可以形容的感受了。
而那些家伙貌似也很鄙视其他人那卑躬屈膝的做法，好几次艾莲从他们身旁走过都敢能感受到那刺人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叛徒。
艾莲看了看手中的食物，再看看他们（不列颠人可能早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了），目光里掺杂着少许同情和佩服，却并没有什么动作――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要她来参一脚呢？
而且，被囚于笼中的鸟儿又有哪个会屈服？但它知道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这所巨大的钢铁建筑，冬冷夏热，而现在又是处于盛夏，挤满了五十人的大房间像一个蒸笼子，闷热得没有一丝新鲜的空气。
艾莲抹抹额头，就沾到了一手的汗，双腿也发黏，她强忍着想悲哀喊热的冲动。她将自制的日期表贴在墙上，在监狱这段漫漫而无知的未来日子里，她可不想
遗忘了外面的时间。
临边的几个女孩看到这日期表，笑着说，这东西她们可以“蹭”着用。艾莲也笑了笑，在表上的“六月十一日”处画个大圆圈，以标示格罗斯被攻陷的日子。
现在的时间挺自由的，女孩们也没事做，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发牢骚，抱怨今天教语言课的老师怎么怎么凶，功课怎么怎么难之类的。
而艾莲想去看看维奥拉和艾尔娜，尤其是后者。
看守的士兵依旧没有拦下她，因此她很轻松地来到某个区域。
维奥拉看到艾莲，上前又是个紧紧地拥抱，眸子里不禁蒙上淡淡水雾；她紧拉着艾莲的手，跟艾莲来到艾尔娜床边。
艾尔娜很早就醒来了，不过她醒后的状况更糟糕，这不仅是指身体上，更是指心理上。那张脸失去了以往的笑容，想单薄的纸张一样脆弱，翠色瞳孔空洞而了
无生气，眼角泛红。即使如此，修女温柔的气质并没有消失，让人不禁起了怜惜之意。
艾莲轻轻叫唤，可艾尔娜没有反应，眼神空洞依旧。
在几声叫唤之后，艾莲忍不住去扶修女的肩膀。
可见艾尔娜此刻很反感别人的触碰，她短促的惊叫一声，手脚并用地缩到床角，白净的手仿佛要将被单抓破。
“修女？”艾莲再次唤道。
艾尔娜明显对这个词很敏感，她眼神空洞，好像是本能性的摇头表示否认，发丝散乱，一颗泪珠随着她的动作被晃到不知名的角落去。
太狼狈了――她不敢直视衣服下面落叶般残破的身体，那上面的每一处痕迹都在叫嚣着当天那个噩梦！
艾尔娜是个很执着的修女，艾莲知道她更在意的是什么，只是这个小女孩并不理解。
“艾尔娜，我想问你......”艾莲的眼眸令人联想到繁星点点的夜空。
“从自身灵魂深处所散发出的颤抖还有主的想法，你的本能更在意哪一者？”
战火来临之时，所有人都躲到了避难所，只有这个女孩不为所动，她执着于自己的信仰。而她又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在敌人战火燃起之时，内心有没有在本
能的恐惧和颤抖。
维奥拉欲制止住艾莲，小声道：“不要刺激修女了......”平白无故地失身，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特别是对一个女孩！
艾尔娜平静了些，眼睛怔怔的看着艾莲，满脸的泪痕实在狼狈。
“即使献出身体和灵魂，但本能却扎根不移。不可能永远将主放在前面啊。”
“我们又不是神，也会有在意的人和事。”
艾尔娜碧绿的眸子和艾莲的眸子对视，修女的眼瞳里此时只有这个十四岁的女孩。
但很快，噩梦一样不堪的回忆宛如汹涌的洪水，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冲击！艾尔娜感觉眼前白光一闪，差点昏厥过去！
波莉婆婆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孙女，情不自禁地走到艾莲身旁说：“艾莲，先回去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修女，阿琳会陪她说说话。”
老人的手颤颤巍巍地为修女理好凌乱的头发，清凉的双眼逐渐变得浑浊，与一个历经风尘的老人无异。岁月使老人的手变得干枯粗糙，但那时光沉淀下来的温
柔却没有变，她曾经也是个修女。
艾尔娜在绝望的边缘抓住了这双干枯的手，它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扎根千年的古树历经风雨依旧葱郁茂盛，给予人安全的避所。
艾莲在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年轻的修女如释重负的，肆无忌惮的哭声。
下午有语言课和思想课。一间教室五十多人，静的只剩下台上老师枯燥的讲课声。这是敌人的地方，最调皮的学生也不敢放肆。
科目相对起以前的学校非常的简单，只有语言课、礼仪课、思想课和活动课，至于其他文化科目，敌人认为随时随地都可能反叛的囚奴无需学这些。
然而科目是“精简”了不少，枯燥程度也随之提升了不止几个档次。
平时认真如她，也经不住这么枯燥的折磨。
艾莲坐在五十多个学生之间，听老师平淡得没有起伏的声音，昏昏沉沉地写好笔记。
相比起来，礼仪课和活动课更有意思，起码不会那么无聊到哭。但不得不承认，一门语言非常重要，即使是敌人的语言，毕竟也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