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潜伏
如今特苏尔城的佣兵和冒险者加起来不超过千人，炎龙事件后有不少人患上心疾而宣布隐退，实力被大幅削弱，加上临时动员起来的民兵也仅有数百人，如此一支两千人不到，而且缺乏训练的队伍想要守城简直是无法想象的难题。
冒险者虽然都有组队，但那只是小团体的规模，无法和攻城这种大规模作战相提并论，连携和进攻都非常局限，在这方面倒是佣兵更加出色。
这场战斗佣兵将是非常重要的角色，作战经验丰富的他们是防守和反击的主力，所以我才需要另一支善于战斗的部队作为奇兵，这才是我招募异种族的原因，只可惜现在能作战的只有猎首兔和少量成为冒险者其他种族，剩下的差距只能靠武器的威力来弥补了吗……
我从难民营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着地图上的特苏尔及其周边地形，寻找能够化解敌人攻势的方法。
想了很久也没什么好主意，就算我这边有爆裂魔法可以增加攻击部队的战力，但敌人不仅拥有梯级防御配置，更有兽人巫师的魔法和祭司的祝福强化，而我方仅凭现有的实力还是难以应对，就算想要实施突袭或者斩首行动，兽人的骑兵也能迅速拦截和追击，这面临的难度不是一点半点。
我虽然拥有先进的科学知识，但对行军打仗还只是门外汉的程度，要怎么做才能破解眼前的僵局呢？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宸云阁下，我能进来吗？”
是柏妮丝，也只有她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搅我，其他人肯定不会，反正这一时半会也没什么进展，听一听她想说什么也没大碍。
“可以，请进。”
柏妮丝推开房门，身上大概是穿着莉姆的衣服，想到昨天回来的样子也就能理解了。
“有什么事吗？”
柏妮丝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然后问道。
“想来问一问想到对策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现在只能随机应变。”
“那么守城的战术呢？阁下打算采取固守待援还是主动出击？”
老实说，我现在很不想和柏妮丝讨论这些，可冷静一想这不就是小孩子耍脾气么，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能在这这种节骨眼上小肚鸡肠，况且能否守住城池关乎数万人的性命，更不能意气用事。
“我想听一听柏妮丝队长的意见。”
毕竟柏妮丝是个军人，受过正规的、专业化军事训练，而且身为指挥官一定熟知集团作战的要领。
“我要知道敌我双方详细的兵力情况，士气和粮草物资储量。”
接着我把城内的兵力、资源以及侦察到的敌人配置情况都详细告知，并和柏妮丝一起在地图上进行兵棋推演，推算敌人可能出现的攻城规模和配置情况，再以现有的我方兵力进行防守模拟，可是结果却让我们捏了一把汗。
“形势相当糟糕呢。”
“这我知道，所以早上才去动员了异种族加入突击部队，可是没能达成既定目标。”
“毕竟是未归化的种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说起来阁下的空中飞轿能否作为奇兵突袭敌后呢？敌人没有空中部队这点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利。”
“可是除我之外没有人能驾驭热气球，我要是去空袭那地面部队谁来指挥？”
“驾驭那个很难吗？”
“不熟练的人需要精灵魔法的辅助，熟练的飞行员就不需要，但同时也很依赖天气。”
“说道精灵魔法，阁下身边不是有一个精灵族吗。”
这并不是我没注意到的盲点，而是我并不想让露娜去冒险深入敌阵，我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很担心她会出什么岔子。
“阁下似乎不太信任自己的伙伴呢。”
“我……”
“阁下知道骑士团第一堂课上的是什么内容吗？”
“不清楚。”
“骑士团训练的第一天就是培养相互之间的信赖，不然自己的背后要交托给谁呢？”
柏妮丝说的没错，团队协作就是如此，前锋总是要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自己的队友，经常陷入集团战的军队和骑士团就更是如此，不相信自己的同伴就无法全力投入战斗，这一点上冒险者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我们通常吃住都在一起，培养出胜似兄弟姐妹的情谊，阁下和同伴们也是住在一起，熟知彼此，为何连这点信任都做不到呢？”
我想这不是信赖感的问题，而是我太宠溺身边的女孩，就像是父母那样宠溺孩子，总觉得她们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好，不想让她们离开自己的身边去承担风险。
“如果无法守住这座城，最终结果都会是一样的，所以宸云阁下应该抛开那些无用的顾虑才是。”
“嗯，你说得对，我是有点盲目了，关于空中支援的事我会安排。”
“相信阁下能够做出合理的判断，再来是守城部队的指挥，阁下有什么人选？”
“不，这个并没有，因为不是我负责的部分，通常都是由艾格伯特和雷蒙特，主要是雷蒙特这位佣兵公会的会长指挥，可是他现在去了王都，短时间也不可能赶回来。”
“我想我能胜任，佣兵和军队的性质接近，而且我也有大规模作战的指挥经验。”
“柏妮丝队长为何会想到担任指挥官？”
“毕竟我们的命运都被系在一起，城破人亡，我也不能独善其身。”
会问出这种问题的我也是傻瓜吧，也许心底还是不太信任这位公主身边的骑士团长。
“关于这件事我说不上话，我和他们都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乔会长应该会有办法。”
甩锅这种事很没男子气概，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回呢，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那就有劳宸云阁下代为转达。”
“虽然有空中支援，但实力的差距并没有缩小太多，我方的进攻战力不能斩首敌方大将战事就会陷入胶着，这场战斗就会变成绞肉机。”
“那么诱敌战术呢？假装突袭敌人侧翼，然后把追击部队引入圈套歼灭，这样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吧。”
柏妮丝这句话倒是说的很对，敌人数量上占优，而且还有骑兵配置，我方的步兵想要对抗只能依靠战术和兵种克制，战术当然也包括诱敌深入和陷阱埋伏，的确是个好办法，而且特苏尔南方和北方都有树林，只要布置合理就能诱杀对方的兽人骑兵。
“走，我们这就去和乔商量商量！”
当天下午，负责前方预警的游侠发现了敌人的先头部队，发现他们在距离特苏尔城以西十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扎下营寨，七人议会动员所有力量连夜在城墙周围进行土工作业，尽可能对敌人的攻城兵器造成妨碍，壕沟、陷坑、尖刺、拒马应有尽有，而作为伏兵的我们也趁着夜幕悄然出城，守备方面则交给柏妮丝进行指挥。
深秋的夜晚有着与初冬不相上下的寒冷，我和四十名猎首兔战士作为诱饵部队潜伏在森林里，担心暴露目标所以没有生火，每个人都只能依靠身上的厚毛毯来抵御寒冷。每个人都是身体强健的老手，只携带轻装，就连护具都只选择轻便的轻皮甲，现在看来还真是正确的选择，就连身上覆盖茸毛的猎首兔战士也对夜晚的低温毫无招架之力，要是再穿着金属打造的板甲反而会被夺走更多体温。
不过很讽刺，这支诱饵部队里面只有我一个是人类，而且其余都是女性，当猎首兔战士挤在一起取暖时，我却只能孤零零地靠在树根旁。
没带由莉来真是太明智了，毕竟这是第一阶段的诱敌作战，由莉作为进攻主力带着本来就不方便，而且我也不希望她糟这份罪。虽然是这么想，但这次我也算破例动员了全家上下一起战斗；露娜和樊妮乘上热气球进行空袭，比起带着她到地面战场来厮杀的确是很不错的提议；同样身为猎首兔战士的翠丝一直向我请战，我也不好在大家都上战场的时候把她留在家里，于是就让她跟着由莉一起行动，作为进攻时的护卫参加战斗，另外我的重武装也都在她身上，作为移动的武器库也算不错；莉姆带上伊芙、佩卢西亚和艾多玛去了乔那边，总不能把毫无战斗能力的她们留在家里，留在乔身边我总算能放心一点。
“宸云阁下在想什么呐？”
瓦特拉巡视一圈后靠着我坐了下来，说起来我还没怎么和她好好说过话，商量诱饵行动的时候也是很干脆就答应下来，虽然包括成员都是由她钦点的。
“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瓦特拉大姐人望挺高的，大家都听你的。”
我总不能把考虑家人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弄不好还会影响士气，于是就随便找了个话题搪塞过去。
“才没有哦，在这座城里的猎首兔都不是一个部族的，但大家都是因为炎龙走到一起，整合起来也花了不少力气，现在还时不时会吵架甚至打起来。”
“真……真看不出来。”
“阁下知道俺为什么提出要重建家园，而不是和人类一起生活吗？”
“愿闻其详。”
瓦特拉仰望着被树荫遮蔽的天空，呼出的气息近可闻。
“炎龙袭来的时候我们也战斗过，可那就像是大人在欺负一个婴孩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为了不让种族灭亡我们才选择逃离战场，放下了身为战士的荣耀，可逃难的时候又遇到各种事情所以不少人走散了，最终来到特苏尔的只有我和这身后的四十个姐妹。”
“……”
我没有不识趣地插话，任何安慰的话语在这个时候都是蹩脚的行为，只需要静静聆听瓦特拉的心声就好。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才十八哟，下次不要叫我大姐了。”
“唔……真看不出来。”
“喂，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
“抱歉，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可是瓦特拉看上去比一般人成熟的多。”
“也好，总比违心的奉承要好。大概是和你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因此姐妹们推选我作为首领，然后把沿途遇到的猎首兔吸收进来，大家放弃了以前的敌对身份，为了共同的目标在特苏尔生活下去。”
“共同的目标？”
“就是重建家园啊，如果能够重新把部落建立起来，那么失散的姐妹或许就能回到身边……我是这么想的。”
“这个想法真是绝好，瓦特拉大姐真是睿智啊，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们。”
“又叫我大姐，真的哭给你看啊。”
“抱歉，顺口。”
瓦特拉虽然语气是很生气，但却不知为何把头勾的低低的，黑摸摸的又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无从判断她是不是真的在生气。
“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之后真的好轻松，谢谢宸云肯听我说话。”
“我们之间不是有过约定吗？无论什么话题，只要帮的上忙我都会听的。”
“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不是早上才说的，怎么可能忘记……我又不是鸟的脑袋，走三步就会忘。”
“你说这话小心哈比族的人会生气哦。”
“唔……”
大概是我们俩谈话的声音太吵，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
“瓦特拉你想偷跑！”
“不是，什么叫偷跑，我这是谈理想。”
“那我也要谈，我要生三个孩子。”
“我也要生五个！”
“我……我……”
你们要生几个为什么要挤到我身边来说啊，虽然这样裹着毯子挤在一起挺暖和的，但这么多女性围在身边不该热的地方都要发烫了。
“你们够了，再这么吵会被人发现的。”
“那就不说话，一起取暖吧。”
“赞成！”
不顾瓦特拉的（抗）议，好事的猎首兔们把我俩围在中间，这种睡觉方式我还真没见过，话说这样怎么还睡得着啊。不过值哨的猎首兔没来凑热闹真是万幸，不然被一锅端才叫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