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封信函
thujul2115:55:56cst2016
当今天下榜中的武榜上五十位绝世高手可谓天下人皆知其名，虽然不乏一些大隐隐于市亦或小隐隐于林的世外高人没有登榜，但榜上有名的哪一个不是只手便可翻云覆雨？不说前五的陆地神仙境的通天人物，也不去论通玄以及化神的那些人，仅是占据武榜将近一半数目的凌虚境修士，足以让世间无数人望尘莫及，而林若青同为凌虚，却能以凌虚境高登武榜二十，出其不意地挤入那些化神境的名列之中，可以说真正的是一桩奇闻，当年武榜更新排名之时，便因此而掀起轩然大波，惹来众人非议。而当时因为这件事，不少同样武榜有名的凌虚境的习武之人千里迢迢来到柳蕙天网，向林若青请教而来，说是请教，但这些人能有时下来之不易的凌虚修为，大多心高气傲，无非是想亲自讨教试探，究竟林若青有何能耐可以登上武榜二十的位置。倘若名不副实，正好可以借此一举，将林若青作为垫脚石，一战成名；若是名副其实，即便落败也无可厚非，就当过过招，磨砺一下心境。说到底，于他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而林若青不负众望，有朋自远方来，便来者不拒，说打就打，大大小小的架场数下来约莫十五，无一败绩，其中与化神境的火云剑之主上官宇的一场大战以平手落幕，从那以后，林若青这才算力排众议地坐稳了武榜二十的椅子。之后，世间多少人踏破铁鞋来此，想要通过柳蕙天网招纳飞捕接近林若青，可全被他一句“林某不收徒”泼了一盆冷水，但当时也因为林若青这么一棵大树摆着而招来了许多的能人贤士，诸如天字号飞捕的文楠、班洪两位师傅以及总管李云长等人，所以柳蕙天网比起其他的天网，底蕴要来得更为雄厚。要说柳蕙天网有谁能一语如圣旨般好使，肯定非网主林若青莫属。再者，这位林网主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形象高比泰山，不然那些难管教的飞捕怎么会见到林若青便两眼放光，连海棠谷这种平时吊儿郎当市井徒子模样的人也会收敛许多，中规中矩，不敢放肆。再加上林若青相貌出众，英俊非凡，谁都觉得当今绝世高手该当如此风范，有些人更是着了魔一般刻意模仿林若青的言行举止。
正缘于林若青的赫赫事迹，职任柳蕙天网飞捕教头的洪师傅当年踏上中南山也是为了林若青而来，虽然他的年纪比后者要大上三十多岁，但武功高即为前辈，心底颇为钦佩，可哪想今日前来找林若青商量事宜，破天荒见到了稀世罕见的场景，不得不说，眼前的林网主与以往所认知的那位简直判若两人，尤其那一句自卖自夸的“真俊”两字说得洪师傅一愣一愣的，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睡梦仍未初醒，忍不住掐了一下脸肉，知疼后才发现所见所闻是真真切切的事实，可碍于林若青的面子，洪师傅只好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道：“林大人。”
意犹未尽而依然俯身凝望水面倒影的林若青一听有人喊他，顿时内心大惊，现在他体内气机不断流失，功力日渐枯涸，感知力大不如从前，所以刚才全神贯注盯着水面的时候，有人来了也未曾发觉，但未手脚慌乱，镇定自若，故作洗手，立即蹲下身做做样子，再回首看了一下来人，见到是洪师傅，然后起身，随意将手上的水渍胡乱在身上一抹一擦，挤出一张略些不自然的笑脸，无异于说了一句废话：“洪师傅找我是有事吗？”
林若青暗自啧啧佩服了一番自己的随机应变，否则今日的糗事要是走漏风声传了出去，可得丢尽颜面。
可林若青哪知道洪师傅早就将刚才发现的一幕尽收眼底，看得一清二楚。
脸戴一副面具的洪师傅没有拘泥于上下的礼数，直接开门见山，直言道：“安排入住碧柳园的飞捕当中，那负责巡城的十人，在这几日中发现多具尸体，这些死者模样惨状，血肉模糊，被吸干了血液，而有些更被食去肉躯，死无全尸。”
“哦？”
听闻是正事，林若青恢复往常作为网主的模范，浓郁剑眉皱起，问道：“有没有人看清凶手的长相？”
洪师傅点头回道：“黄字号飞捕的刘畅与詹浮萍巡城之际，遇见过凶手，还有一些百姓也亲眼目睹了命案发生之时的场景。根据他们口头的描述，那名凶手双手指甲长如兽爪，毛发通绿，肤色灰暗如尸，满嘴尖牙利齿，见人便下手，没有任何动机，行凶的时间也飘忽不定。”
林若青细细琢磨，随后道：“刘畅和詹浮萍可有将凶手抓获？”
洪师傅叹气摇头，言道：“那名凶手不仅凶残，而且身手相当的不凡，抓没抓成，他们二人与凶手殊死搏斗一场，还险些因此丧命，但也受了不小的伤，刘畅的伤最重，残了一只手臂，至今二人仍然昏迷不醒，还在碧柳园静养治疗。依我看，那名凶手极有可能非人哉。类似这种情况，我们天网处理的案件不计其数，可也从没有听说过如此歹毒之人，竟然是以人的血肉为食，这个凶手倒是与恶兽相似的很。”
林若青深以为然，道：“刘畅二人的事我会和李云长吱会一声，让三司部多发配些银两当作抚恤。至于这个凶手，洪师傅你回碧柳园后，叫柳珪派人协助其他飞捕全力搜查，一旦发现凶手的行踪，无需活捉，格杀勿论。”
洪师傅轻轻嗯了一声，“此外，负责巡卫西塘的邱璇说与她分配为一组的玄字号飞捕欧阳雪在两天前失踪了。”
“失踪了？”
林若青蹙眉而思，继而道：“派人找过没？”
洪师傅回道：“找过，但杳无音讯。昨日碟子上报说，两日前，西塘的一条街上出现一场纠纷，当事者是钟记粮行的一名运粮车夫和一位老人，刚好在场的欧阳雪出面制止，之后又送老人回去。据下面的人查实，在那之后，欧阳雪便无故失踪。我猜欧阳雪的失踪，很有可能和那位老人有关联。”
林若青左右踱步，托腮沉思，而后说道：“欧阳雪失踪的事暂且放在一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提防魍魉的人，平阳小镇那日过后，三网元气大伤，损伤惨重。魍魉的人十有八丶九不会错失此等良机，近段时日，他们应该就会采取行动，进行反击报复，我们一定要做好防范的准备。对了，我让人拜托柳珪的那两件事情怎么样了？”
洪师傅如实回答道：“横源天网那边，柳珪已经派出五十位人手过去，加上我们柳蕙和石竹二网的人，总数共有九十三人。这么一来，可以将横源天网的空缺弥补个七七八八，治安一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七星剑阵，已派二十一名使剑的飞捕悄悄前往十里之外的岠嵎山修习去了，相信以剑道宗师韩谷的传授，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所成效。”
林若青深呼吸一口气，“幸好柳珪当年有恩于韩谷，不然哪怕是我亲自上门相求，也无法把这尊活菩萨说动，他的脾性古怪，可是江湖人都一清二楚的事情。如果有了二十一名飞捕组成的三组七星剑阵，那么到时候对敌魍魉，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助力。唉，这段时间一些事情统筹处理过急也是没有办法，魍魉不可小觑，我们没一些拿得出手的底子，只有坐以待毙的命。不过，仅凭二十一名飞捕的三组七星剑阵，可能还不够，看来我得尽快妥办好另外两张压箱的底牌了。”
说到这儿，林若青静立望空，一脸的愁色，挥之不去，如何也舒展不开紧皱的眉头。
想到林若青拜托柳珪的这两件事而答应的条件，洪师傅担忧道：“林大人，你当初答应柳珪的条件，是否有些……不妥？如果往后柳珪把手下的虎牙帮势力扩至横源，那么石竹被他吃下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到那时，恐怕在整个关州，他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啊，谁还能克制得了他？林大人也清楚，柳珪此人心狠手辣，做过诸多丧尽天良之事，就怕等他吃下整个关州的势力，到头来会有更多无辜的百姓受苦受难啊。”
回过神的林若青双手靠后，转身面朝洪师傅，莞尔笑道：“无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不能只一味地要求柳珪替我们办事，却不让他得到一点好处。何况洪师傅你想，我拜托柳珪两件事，而他只以一个条件作为回报，说起来，这笔买卖我们做得不算亏，还有盈利。虽然柳珪野心的确不小，而实际上，洪师傅你刚才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这些利弊我不是没想过，但若他真有那个本事，随他去便是，在这种与魍魉的生死关头，柳珪既然义无反顾地选择和我们站在一起，那我们自当不计前嫌，同舟共济。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真的有利无害的，比起魍魉的十恶不赦，再看柳珪的作恶多端，其实他要好的多了。况且世间阴阳平衡，即便以后他统治下关州鱼龙混杂的势力，总会有另一个势力逢势冒尖，出来制衡。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怕届时无人治得了柳珪，他终究斗不过君王的一言可定人生死。所以柳珪往后如何，我不担心，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魍魉的事，仅是这个便让我焦头烂额的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
“也对。”
洪师傅手捋下巴的雪白胡须，释然而笑，因为脸戴面具，笑声颇为古怪，随即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似乎记起一件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交予林若青，道：“上山之前，有人托我将此封信函交给林大人。”
林若青接过封面上写有“林若青拆见”的信函，犹豫了一会儿，随之拆开，取出信纸一看，脸色突变，一脸惊色，急忙问道：“洪师傅，这封信是谁给你的？”
“聂庄。”
“聂庄？！”
闻言，林若青又是一惊，追问道：“此时他人现在何处？”
“就在碧柳园。”
“速速带他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