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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苦多了

  

thujul0714:52:24cst2016

  时隔三日,柳蕙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而梧桐巷还是照常的喧嚣。相比之下,那座格格不入的桂花坊尤为异类,只是这几日以来,老板似乎心情不好,之前每日还会开门卖酒,可近时大门一直紧闭,一坛香桂也不卖,害得那些独钟香桂的酒鬼嘴馋到不行,而那些以二手贩卖香桂赚得巨大差价为生的黑心贼更是急得直跺脚,要不是见过桂花坊老板的厉害手段,怎么着也得破门而入,强抢好些坛香桂才能消消心中的闷气。

  今日仍是有一群人蹲守在桂花坊门口,盼着门开。可过了午时,还没等到,一个个早已饿得发慌,皆是摇头叹息,看来今日多半又是买不到那香桂了,于是陆陆续续离去。

  晒起了渔网的沈珺近三日的心情正如外人所想的一样,实在不怎么样,愁着一张脸,闷闷不乐,成天坐在房内的窗边,打开一条缝隙,独自在那儿发呆,从早到晚,就这么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吃饭的时候还得清莲端着饭菜给送上来。从小教养良好的沈珺可从来没有这个坏习惯,清莲跟随了这么多年,还以为是小姐生病了,大惊小怪了一场,直到再三确认没事后,清莲这才放心,没跑去请大夫过来。可平时哪怕小姐心情不好,好歹也会闷头酿酒调理调理一下心情,但现在反倒酿酒的心思也省了,清莲看着心里实在担心,却又不知道怎么能让小姐笑起来。

  平日里沈珺这么一个说话解乏的人都没了,纸千鹤又是个哑巴,清莲忧心仲仲的同时,百无聊赖,只好出门到隔壁的打铁铺去坐坐。

  打铁铺里有个中年男子,姓莫,他的打铁手艺半斤八两,故而店里生意较为冷清,大多生意上的买卖都是左邻右舍的照顾。

  此时,铺里头只有他一个人,不算忙活,见他左手握铁钳,右手握小锤,叮叮当当地在锻打一块红铁。

  清莲上门来找了一条小板凳坐在一旁,招呼没打,话一句也没说,直接长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道:“莫叔,你说小姐她到底怎么了,这几天魂不守舍的,饭菜也没吃几口,我看着好是担心,再这样下去,小姐身子迟早得垮掉。”

  听这话的语气,就像与相识已久的人言谈一般。

  莫叔趁热打铁,言道:“小姐是在等人吧。”

  清莲瞬间打起了精神,好奇问道:“等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叫聂庄的。三天前,小姐刚回来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地拉着我,叫我去平阳小镇那边救人,可到了那里后,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莫叔顿了顿手头动作,想了想后,再一边叮当捶打,一边缓缓说来。

  清莲一脸大悟彻醒的神情,回想道:“难怪小姐那天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这样,这下子我总算明白了!”

  莫叔转过头问道:“明白什么?”

  清莲捧着鬼灵精的脸,微微眯眼道:“小姐这个样子就叫做,望穿秋水!”

  莫叔不可思议道:“不可能吧?”

  清莲道出其中缘由:“怎么不可能。莫叔,你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而我也服侍了这么多年,你我什么时候见过小姐对一个男的上心过,而且还茶不思饭不想的?没有吧。你再想想,以小姐的性子,何曾与一个男的常往来过,迄今为止,我也就见到聂庄这么一个能和小姐谈合得来的。”

  莫叔皱眉道:“小姐之所以不喜欢和男的打交道,那是小时候她那只心爱的松鼠让一熊娃用弹弓活活打死的缘故。而自从那以后,小姐见着男的都不给好脸色,不过来到柳蕙之后,小姐不是变了不少嘛。虽然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话也不能以偏概全。”

  清莲反驳道:“我说的句句属实,而且小姐可是在认识聂庄以后才开始变的。”

  莫叔微微一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和清莲继续争论下去。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清莲是个聪明人,察言观色,见到莫叔不想再谈论此事,便转移话题,手托下巴,叹气道:“唉,真不明白家主让小姐大老远跑到柳蕙来干什么,这么久了,都不过来看看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家的,独自在外边生活多不容易。”

  莫叔笑道:“家主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这些当下人的,管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不要多想。”

  清莲一听,觉得莫叔迂腐不通,便不想再聊下去,起身回了桂花坊。

  ————————————

  “咳咳…”

  从中南山顶峰那块禁地处传来几声咳嗽,药味弥漫,略微刺鼻。

  独间小屋本该是詹泽天的起居之所,如今摇身变成了药屋。

  日理万机的詹泽天这些天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务,全心全意地照顾着林若青。

  极少人知道这位网钦使不仅是个星相师,还是一位精通医术的医师。在文楠将林若青安然送回中南山,詹泽天得知之后,便立即吩咐李云长送人上来。

  结果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林若青刚醒不久,就让詹泽天端来的一碗汤药给苦得呛到了。

  病态怏怏的詹泽天微笑道:“良药苦口,快趁热喝了。”

  刚尝了一口汤药的林若青眉头都快皱到一块去了,谁也没想到,当今武榜二十的高手竟然怕喝药,面对一碗汤药一时无从下口。

  在詹泽天哄劝了半天后,林若青这才捏着鼻子,一口气灌入喉中,随后急忙吐出舌头,差点没跳起来,叫苦道:“哇,什么药,真他娘的苦!”

  詹泽天见到林若青的神情,忍俊不禁,再收回碗,走到屋外将小灶的火熄灭,隔着一堵墙说道:“你体内的伤很重,没有一些日子怕是难以恢复。皮外伤还好些,再养个几日就能愈合了。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你尽量少走动,免得伤口崩裂。”

  林若青看着全身上下用竹板包裹严实的地方不下十处,顿时头疼不已,问道:“照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是还得喝药喝上一段时日了?”

  詹泽天走进屋子,收拾着东西,道:“这也是没办法,你的伤这么重,不喝药的话,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喝药的林若青苦着脸,求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詹泽天笑着摇头道:“我知道你怕药味的苦,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何况你身为网主,倘若让你的手下知道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林若青无奈叹了一口气,只好认命了。

  詹泽天继续说道:“这些时候,你便安心养伤,其他事情我已经叫李总管帮你打理了。此次你们行动失败,损伤惨重,得安顿一下,养精蓄锐。”

  之后,詹泽天再将得知的那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詹泽天叹道:“你和邵羽等人能平安无事地回来,还得多亏黄字号飞捕的聂庄,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你们恐怕已经死了。只是他为了救了你们,自己反而身陷险境,凶多吉少,至今仍未见到他人回来,应该……”

  林若青自责道:“唉,此次行动的失败,都怪我太过自信,草率行事了。明知魍魉潜伏了不止十年之久,布局肯定周密,还要无头无脑地一头栽进去,害得死伤惨重。事到如今,即便我们想要喘口气,可魍魉的人怎么会错失这等大好良机,恐怕不久后,他们便会乘势而来。”

  詹泽天安慰道:“横源天网沦为魍魉的爪牙,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精心谋划多年,掩人耳目行事,我们又非三头六臂,不可能事事顾及,做得面面俱到,所以你不必自责。魍魉的人何时会有风吹草动,暂时不去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当务之急是静下心来,想想怎么料理后事。”

  林若青不可置否。

  詹泽天分析道:“你要担心的事是横源那边。随梁书林等人浮出水面,横源的管辖治安落空,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乱子,可纸终归藏不住火,即便我已将此事上报影网,可那边派人到横源接管这个过程起码得需一两个月的时间,就怕等到了那个时候,横源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林若青想了一番,道:“眼下只好和邵羽商量一下,抽出一部分人手派到横源去。另外,柳珪手下的势力在横源也有一席之地,等会儿我传信给他,让他差遣一些合适的人手过去。”

  詹泽天点头道:“只能这样了,总比无人管的好。”

  林若青叹道:“所幸柳珪这人反出了魍魉,成了我们的人。不然到时候,我们可不只是焦头烂额这么简单了。”

  几说柳珪,詹泽天担忧道:“柳珪此人可谓局中关键,纵使他现在与我们同处一条船上,可若魍魉的人想要寻机暗杀,事后一样会让我们措手不及。”

  林若青得意笑道:“此事我早已考虑到了,而且柳珪能走到今天,自然不傻,我跟他谈起过这事,他说已有安排,无需多虑。以其智谋,我猜想他多半是找了一个与他七八分相似的傀儡。”

  詹泽天走到小桌旁坐下,提起笔,沾了沾墨水,在一张纸上写着东西。

  林若青疑问道:“你在写什么?”

  詹泽天笑道:“我想你没有那个耐心会在我这里养伤,所以就写下这两副药,一个治外伤,一个治内伤,到时候你让人帮你到药坊抓药。”

  林若青没有推辞,事务缠身,想静下休养一下还得听天由命。

  詹泽天写完后,将两张纸递给林若青,道:“外伤一日一换,直至伤口愈合方可停敷。内伤药,一日两次,一副药正好可煎熬两回,所以每日换一副药。”

  言毕,面色无华的詹泽天突然剧烈咳嗽几下。

  林若青轻拍着詹泽天的后背,慰问道:“你看你,老毛病又犯了,我给你的药忘了吃了吧?”

  詹泽天尴尬一笑,道:“今早煎药煎着煎着,就给忘了。”

  林若青白了他一眼,道:“我身为习武之人,哪怕负伤,耗个个把天数也不会有事的。你不要为了照顾我,反倒把自己的身体累倒了。”

  说着,林若青拉着詹泽天一起坐在床榻边上,后者掏出一瓶药罐,倒出一颗药丸吞下,良久后,这才感觉好些了。

  医师虽能医治百病,救死扶伤,但却无法救自己的命。

  詹泽天看着老朋友,欲言又止。

  林若青无语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呗,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

  詹泽天犹豫了半天,无奈道:“你的伤真的很重,我察看过你体内的情况,经脉破损严重,丹田毁坏,气机流失。从今往后,你可能……只能过平凡人的生活了。”

  闻言,林若青愣了好久,惨淡一笑,看着手上的两副药方。

  “呵呵,这可比喝药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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