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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狭路相逢

  

satjul1617:59:50cst2016

  煞费苦心送走了乔素霞这么一尊活菩萨,聂庄如愿所偿地吃上了一顿饱餐,顺便找了一家客栈订下一间上等客房,没着急着回柳蕙,打算在横源住上一宿,明日再启程。

  所谓饱暖思淫丶欲,聂庄可没耐心闲在客房里窝着,吃过一顿饱饭后,在大街上晃荡,走走逛逛,遇见哪位姿色貌美的女子便睁大眼睛使劲儿瞧,或是有啥好吃的,买点尝尝味道,若是对胃口,二话不说买一大把吃个痛快。反正聂庄现在手头上的银两充裕,不用犯愁,出手相当阔绰,素来不问价钱,看见什么喜欢的直接买下收入囊中,甚至路过一些在街边行乞的乞丐时,还会从兜里掏出些碎银放入他们的破碗之中。

  聂庄对于钱财没有准确的概念,不像百姓那般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斤斤计较,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败家主。

  横源真正的出名之处,可不是城中熙攘的街市,而是城郊外的农田,如果依照十年前的情形来看,无疑尚还是望眼过去一片绿绿的秧苗,但由于花果园庄主欧阳亢的缘故,时下改头换面地变成了一块块五花八门的瓜田,种有秧苗的田地不是没有,只是少数而已。

  聂庄从街市出来后,走到城郊外散心,出城之前还不忘买上一大壶农家自制自卖的米酒,这种酒,不似香桂的甘醇淡香,入口味甜,略些酸涩,不烈喉,但后劲却挺大。

  边走边喝,一路走过来,聂庄手中的一壶米酒半壶已入肚,虽然他的酒量不错,但后劲上来后,脸颊两边还是有些微红。

  鼻息间是飘散在空气中淡淡的果香味,使得聂庄如痴如醉,停下来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耳朵无意间听到离得不远的相邻两块瓜田里两位果农的谈话。

  “最近你可听说那件事了吗?”

  “啥事儿?”

  “还不知道?大街小巷全都传遍啦!这阵子死了好多人,全被吸干了血成了枯尸,有些更是被吃了脑袋和腑脏,模样惨不忍睹,让人看了就作呕,他们都说是吃人的傲因干的。我邻居曹家寡妇郑秀就在昨晚刚被伤了,险些丢了命,好在有人及时发现,把傲因赶跑了,不过郑秀可也伤的不轻。今早我去看望了一下,哎哟,别提了,你不知道当时她那肩膀上血肉模糊的样子,真是惨呐,还好郑秀生有正淳这个孝顺的孩子来照顾她,不然寡妇门前是非多,谁愿意管她是死是活,她家那些亲戚又不在横源。”

  “不是吧?此事我听是听说过,一直以为是谣言惑众,没敢当真。”

  “一开始谁也不信啊,但我见到郑秀的模样,就不得不信了。我看咱们以后出门在外可得小心些,听说那傲因只要肚子一饿了,便会出来吃人,不分白昼黑夜,着实可怕的很呀!”

  “……”

  一旁偷听的聂庄摸摸下巴,静静地想着,他们说的傲因不是《神异经》里面记载的怪物吗?难道这世上还真有傲因存在不成?还出现在了横源?

  兴许一时好奇,聂庄转身插话,打断那两位果农的言谈,问道:“这位大哥,你可知道那傲因长什么样吗?”

  那人没介意旁边小兄弟的插话,回道:“我没见过,自然不清楚。只不过听别人说起,这个傲因啊,类人,双手如爪,毛发绿色,肌肤灰暗如死尸,长满了尖牙,喜食人血肉。现在因为傲因这件事,已是搞得满城风雨。”

  聂庄若有所思点点头。

  那人继续言道:“唉,不知天网怎么了,对这事不闻不问的,如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也没见着他们有人出来处理这件事儿。”

  聂庄再和两位果农闲扯了几句,便退出了他们的言谈。

  忽然间,聂庄回想到那天在恶兽林宙胤和他的谈话,猛然起身,瞪大眼眸,内心暗惊道:食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傲因,是活人服下尸蛊后变成的尸俑!

  刚才听到那位果农谈及到他邻居受伤的事,聂庄琢磨了一下,既然已有人被尸俑所伤,那么说明果农家住的附近指不定就会有尸俑的踪迹,不如到那里去一趟,待上几个时辰,守株待兔,看看碰碰运气能否遇上尸俑。

  聂庄是个瑕疵必报的人,叶知秋差点没把他的双手弄残废,这个仇聂庄记在心里那本账上,叶知秋既为魍魉的人,而尸俑更是魍魉培养出来的尸蛊产物,虽然不明白魍魉的人有什么阴谋诡计,花这么多心思把尸蛊分送出来坐等尸俑演化而收取魔尸要干些什么,但是如果能坏了他们的好事自然再好不过。巧的是,和宙胤分别之前,聂庄便问出了尸蛊的破解之法,今日碰巧遇上这么一件事,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随后,聂庄又问了一下那位果农的家住何处,得到答案后便打算动身。

  可聂庄余光瞄见道路上遥遥走来的一位农夫,令得他没有迈开脚步,转头望过去。

  农夫粗布麻衣,头发白了许多,岁数估计有四十出头,脚穿一双破烂的草鞋,身姿矫健,除了他腰间挂有一支竹笛,背上还背着一捆碎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似如棍子。其人气势内敛,气息沉稳,一步一个脚印踩在地上,稳重且凌然,行走时双眼直望前方,对经过的人物丝毫不感兴趣。

  聂庄再看向越走越近的农夫指骨,显得十分异类,粗壮,关节处尤为突出明显,不像是多年劳作的原因,在他双手行走时一晃一摆之际,聂庄发现这人的手掌心布满老茧。

  此人是个剑客,而且还是一位使剑的好手,剑龄少说有二十年!

  如果聂庄没有猜错的话,农夫身后所背之物,应该就是一柄剑。

  哪怕聂庄一个劲儿盯着农夫瞧,但农夫从聂庄面前经过的时候,眼睛未曾斜过去看一眼聂庄。

  望着农夫远去,聂庄唏嘘道:“啧啧啧,此人八成是个高手啊。”

  萍水相逢一位高手,聂庄没怎么失态,换作是他人,或许会心潮澎湃地跑上去跪求拜师之类,但聂庄可没有那个心情,他当下关心的是尸俑一事,故而立马动身前往那位果农家住的下坑而去。

  或许是命中注定,在八日之后,当聂庄和农夫于柳蕙再次相逢,并且成了敌手,他才知道这位貌不惊人的农夫名叫易流水,真真正正的是一位用剑高手,而且还有一个名震天下的名号――剑魔。

  ――――――――――――

  横源西南面的城郊外有个村落叫小坑,一栋栋保留有岁月铅华的陈旧房子,鳞次栉比,皆是贫寒人家。

  夜幕时分,临近一更天。

  横源城内依旧繁华似锦,灯红酒绿。

  相比之下,小坑的人家已早早入睡,他们不似富贵人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钟鸣鼎食的无虑生活,必须早起贪黑,连个油灯都不舍得点。

  这些年来,横源的变化天翻地覆,瓜果生意越来越兴隆,而小坑村的村民全都入赘记名花果园门下,转行种植水果,当起了果农,收成时出卖的水果比起以前的谷粮赚到的银两,哪怕扣去要缴付给花果园的费用,仍然要多出了不少。小坑村的村名日子渐渐过得有滋有味,一些村民还新盖了房子。

  可即便如此,村民骨子里省吃俭用的本性不改,大晚上的,没见着几户人家点着油灯。

  小坑村内仅仅亮着三两盏幽暗灯光的一户人家院内,有一股浓郁的药味,门口台阶旁有个小灶,正熬煮着一个药罐子,一位年小的男孩蹲在地上,嘴对着一根吹火筒,吹久了,使得两腮肌肉僵得十分不舒服,时不时地添加干柴,偶尔被浓烟呛得直咳嗽,弄得满脸烟灰,模样甚是滑稽。

  约莫煎熬了两刻钟的火候,男孩拿着一块湿润的麻布,小心翼翼地提起药罐子,将汤药倒入事先备好的碗中,可一不小心,手指还是被滚烫的药罐子烫着了,顿时迅速收回手,险些还把那碗刚熬好的汤药打翻。

  男孩踩着小碎步,端着汤药走入屋内。

  屋内一间房中的一榻木板床躺着一位面无血色的女子,全身是伤,尤其是她的左肩处,即使衣布缠绕得很好,可还是浸透出殷红的血色,肩膀伤口的严重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男孩轻轻扶起娘亲,尽量避免碰到伤口,让她靠在墙壁上,而后男孩用勺子舀起汤药,呼气吹凉,再喂入娘亲的口中,如此反复,不知疲倦。

  郑秀看着儿子,煞白的脸上浮现微笑,然后问道:“正淳,那几块田里的水果收完了吧?”

  姓名曹正淳的男孩点点头,道:“嗯,全收完了,本来我一个人还要一两天才能收完,不过管理果囤的屠叔和几个大哥哥帮我了一下,今天就全收完了,他们还特地帮我拉到果囤按斤称卖了,嘻嘻,总共三十二两银子,缴付给花果园一两加两百二十三文钱,剩下的我全放在娘你的那个盒子里了。”

  其实曹正淳不知道的是,他家的水果只能卖得二十八两左右,多出的四两银子是那位屠叔让算账的伙计偷偷多给的,算在他的头上。

  郑秀舒了一口气,言道:“比想象的卖得要多呢。淳儿,你明天从盒子里拿出二十七两银子和十个铜板,把欠的债还清了,那十个铜板你就拿去买些吃的,这些天你又要照顾娘,又要收水果,应该把你累坏了。”

  曹正淳直摇头,道:“没事的,娘,不用买吃的。你先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去研磨草药,待会儿给你的伤口换药,再烧些水给你洗洗脸。”

  说着就又跑到屋外去了。

  曹正淳坐在台阶上,抱着一个罐子,手握木杵,一边研磨草药,一边还忙着生火烧水,两不误,身边还放着一本《文子缵义》,他是想着等会忙完后,再坐到台阶上,打着月光看一会儿书,如今田里剩下的农活没多少,他也就有多余的空闲时间看看书,照顾一下娘亲。

  许久之后,曹正淳捧着《文子缵义》,因为光线暗,只能凑近着读才能看清字,那模样,就好似脸都埋到了书中。

  门外响起了动静,邻居家的土狗也吠叫个不止。

  曹正淳抬头一看,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看到了外面那道影子,吓得想出声也出不了声音,腿脚发软。

  那道影子的形貌描绘如此:双手如爪,毛发绿色,长满尖牙。

  曹正淳自然清楚娘亲的伤是怎么来的,也听娘亲说过伤她的怪物所长的样子。

  此时他见到的,正是伤害他娘亲的凶手模样!

  而那个凶手也死死盯着曹正淳,露出尖牙,舔了一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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