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海顿的选择(中)
frisep3011:58:59cst2016
三
普拉提克枪骑兵身着黑铁制的胸甲、黑色的制服以及一顶黑色的兜鍪,他们在五河平原的西部,一直以旋风般的速度著称。行军时,普拉提克枪骑兵习惯将他们的长枪竖起,底部搁置在脚面上,而枪体贴靠在肩头。这样,远远地望去,会让步兵产生一种黑色长枪森林的幻觉,有时会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然而今天,当枪骑兵队伍出现在原野上时,却显得十分写意。他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驱使马匹小碎步跑着。每间隔五到十匹马的距离,还有一个骑手,手执猎豹旗帜凸出队伍之外,控制队形。
是的,他们来了,不早也不迟……
普拉提克人是精明的商人,睚眦的边境骑手,但绝对不会是慈济会的成员。对付完开伯尔人,普拉提克人就有充足的时间来展现他们的风采了,享乐时间到了,从维德斯达河到伊拉沃迪河,这中间的平原,是他们蹂躏格鲁人的绝佳场所,他们会好好享受这场狩猎盛宴。
自金德拉帕迦河往东大约一百里,他们追上了格鲁人,随后,这些枪骑兵娴熟地分成两队,一左一右从侧后方夹住格鲁人的队伍。他们和红着眼睛、无时无刻想将格鲁人置于死地的开伯尔游骑兵不同,此时此刻来这里,他们仅仅就是为了劫掠和发财而已。因此,枪骑兵的队伍成逶迤的蛇形,慢慢靠近格鲁人,他们身后,还跟着一支商人组成的车队……
枪骑兵团的指挥官在临战前,最后召集军官们开了一次会议。按照惯例,他们将马匹围成一圈,而会议成员,全都站在圈子里面。这名指挥官是个沉稳的人,方方的脸庞,长长的法令纹。他将头盔夹在腋下,拿马鞭指了指地面,示意大家看那里简易堆放的几个土堆。“简单的战术,诸位。”指挥官说:“先追逐他们一段时间,妇女和儿童会逐渐掉到队伍的尾部。然后,我们从两侧切割。这里……这里……”一边说,这名指挥官一边用马鞭示意。
说完之后,他抬起头,简洁地问:“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众将官齐声回答。
“很好!”指挥官拍了拍手中的尘土,收起了马鞭,接着指了指身旁一位珠光宝气的商人,说:“出发前,让王子殿下的特使——海耶克再跟大家说几句!”
“啊!谢谢!”商人——海耶克,顺从地冲指挥官鞠了一个躬,低贱地笑着,环顾诸位军官,用纯正的南方话说:“我只是想提醒大家一点,现在的行情是——一个男**隶值两个古斯塔金币!一个女**隶值八个古斯塔金币!当然,长得漂亮的会更值钱些!而一个十四岁以下的孩子,现在海边的黑市甚至可以卖到二十个古斯塔金币!所以,诸位,请大家待会儿下手的时候,务必要小心!”海耶克(还是像在伊斯坎德尔荒原那副德行)朝远处的格鲁人队伍指了指,说:“待会儿,你们,要把那当作一条在流动的黄金河,而绝不只是一群野蛮人!”
枪骑兵军官们笑着点了点头。指挥官见海耶克说完了,就拍了拍海耶克的肩膀,笑着说:“王子的意思你也说说吧!”
“啊!是的先生,您瞧我这个榆木脑袋。”海耶克笑着恭维说:“我们和王子陛下进行了友好的洽谈,他建议三三三分成。也就是说,他拿三分之一,我们拿三分之一,余下的,都是士兵们的。哦,对了,包括那些马匹。虽然,山里的马太瘦弱,但是卖给农夫还是值钱的。那些马全归你们。王子陛下对下属实在是太好了,不是吗?”
指挥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其他军官们则准备转身离开了,但海耶克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拍着脑袋说:“还有一点,还有一点。诸位,切记细水长流!这次事出紧急,我绞尽脑汁也才从各地调集了这些马车,只能装下两百来人。所以,各位,千万别抓太多的人了,装不下的,杀掉太可惜了。毕竟,从这里到王国的边境还有很远的距离。嘿嘿。”
……
攻击,在两声极为短促的军号之后就开始了。相对隐蔽的枪骑兵从两翼不断靠近,这引起格鲁人的极大恐慌。在连续经历失去亲人的打击后,现在的格鲁人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他们一看到黑色的骑兵靠近,就开始混乱,开始尖叫,开始逃窜。原本应该有一支年轻人组成的后卫队伍,但现在格鲁人士气低沉,而且想法各异,根本来不及组织了。
普拉提克枪骑兵迅速靠近,随后,就贴了上去。如他们所愿,格鲁人开始狂奔,就像被猛兽追逐的羚羊群。枪骑兵的部署很专业,除了两支负责抓捕的队伍,他们还安排了一支负责截断格鲁人后部和大部队的战斗队伍,不过,按照海耶克的话,这些枪骑兵事先将他们的铁制枪头都卸下,换成了铜质的杵头。他们选择最好的时机楔入格鲁人的队伍。
一些格鲁男人发现,他们在混乱中被那些黑色的骑兵将自己和妻儿切割开了,于是这些人不顾一切地冲回来,试图救回家人。还有一些勇敢的年轻人也准备放手一搏。横向冲锋的这支枪骑兵对此早有预料,他们发现格鲁人的动向后,立即将长枪向外支起,使得整支队伍像一只冲入格鲁人中的蜈蚣,扭动着,挥舞着无数的触须。格鲁人的刀剑太短又太脆,无法接近枪骑兵的身,一冲到骑兵队伍的附近,他们就会被铜杵击落。他们的弓箭也不起作用,这些披着铁胸甲的枪骑兵根本不害怕那些软绵绵的箭矢。
本来,这个时候能够有组织地开展反击,或许格鲁人依靠蛮力,还会有一点赢面,毕竟对方把伤人的枪头都卸掉了。但是,队伍后方的格鲁男人们错愕地发现,整个队伍核心的那面血色狼旗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亡命式地向东方逃窜了。这让大部分格鲁人无所适从,他们犹豫之后,也只得跟随狼旗东遁。另外,他们的老猎手队长也帮不了他们……
那天夜晚之后,泽克感到失望透顶,他的性格本就内向忧郁,被卡拉羞辱之后,他变得更加沉默不语。因为燃烧生命的缘故,他的身体从维德斯达河谷之后,一直没有恢复。所以,他一直保护着安雅,走在队伍里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但是当队伍后方响起普拉提克人短促的号角声后,泽克知道,他预想的灾难难以避免了,这些痛苦的问题和回忆,就像是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云雾一样,将他紧紧地包裹住,越夹越紧……最后,他抓住马的鬃毛,剧烈地呕吐,呕出的,是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混乱之下,泽克昏死过去。
四
黑色枪骑兵引起了格鲁人队伍空前的混乱,马匹嘶鸣着,混乱地奔跑。泽克昏迷后失去了对自己马匹的控制,万幸,他那匹青色的马很聪明,选择避开人群,独自跑向偏僻的地方。但是安雅,安雅急坏了,她拼命拉住马的缰绳,希望自己的马驹能追上去,跟随着父亲,保护住父亲……
可是,周围的哭喊声和尖叫声严重干扰了安雅座下小马的判断,加上安雅用力的拉拽,这匹马儿最终开始在原地打转,并且不断被两侧跑来的马匹碰撞。
正当安雅努力安慰她的好伙伴,试图让它冷静下来的时候,有一片黑色从她的后方笼罩过来,安雅还尚未发现,一切就已经结束了。一名普拉提克骑兵抓住了安雅手中的缰绳,“帮助”安雅控制住小马,随后,一把将安雅夹了过去。
这次突袭的进展很顺利,速度出奇地快。两队负责抓捕的骑兵将队伍后部那些无助的格鲁人分割成许多小股队伍,然后逼迫他们下马……负责攻击的那队骑兵则有效地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将枪头一致向外,指向那些仍不甘心的格鲁人。他们轻贱地嘲笑格鲁人,为自己初次狩猎的成功感到自豪。随后,战斗就这样结束了,留给格鲁人的,除了屈辱还是屈辱。
在确认格鲁人不敢轻易调头反击后,这些枪骑兵得意地收兵,安排好撤退阵型,迅速地离开……对他们而言,太阳即将落山,享受的时间到了!
海耶克是精明的商人,傍晚时分,当这些枪骑兵带着马匹和俘虏兴高采烈地回来时,他就迅速跑到那名指挥官的身边,劝说他们不要停留,应该立即交割货物,为下一次袭击腾出更充裕的时间。可是,那名指挥官明确地拒绝了他。指挥官听了海耶克的话后,狂笑着指着身后的士兵,问海耶克:“告诉我,谁能说服这群像野兽一样的人?”
没有人!当然没有人!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在这种时候是容不得阻拦的,因为,它就像决堤的洪水。
枪骑兵的预备队非常不满地被指派到了营地下方,负责夜晚的警戒。而其他人一进入营地,就开始了狂欢!格鲁人的女性长年生活在北地,她们不如印地的女人那样水灵,但她们特有的大眼睛和翘翘的鼻子让她们同样美貌动人,此外,她们既强壮又丰满,浑身散发着女性的芬芳。
那些枪骑兵进入营地之后,第一件事是用力甩掉自己笨重的铁胸甲、铁手套、护腕以及护膝;第二件事是脱掉皮制的上衣;第三件事是为了自己看中的女人和同伴打个头破血流。这些普拉提克人只花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变成了光着膀子、露着浓密胸毛的雄性野兽。起初,他们相互诅咒着摔跤角力,后来,他们在疲惫中达成默契——最强壮的男人和他的伙伴联合起来,抢到一个女人——享用完之后,再看着情况做些交换。
天色迅速变黑,摇曳的篝火让整个普拉提克骑兵营地变得淫靡又残忍……每三四名骑兵就摁着一个格鲁女人在施暴!酒水、汗液和人类体液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弥漫了这片草地。
火光中,一个中年格鲁女人疯狂地哭叫着,从一个高大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的上衣被撕得只剩下袖口的破布了,因此,无论她怎样遮挡,那对白皙饱满的**仍在火光中跳跃,这更加刺激了她身边的男人。刚刚窜出一步,她就被侧面冲过来的一个士兵从空中拦腰抱住。那个野蛮的家伙将女人横摆过来,用力地向地面扔去。另一名士兵马上跑过来,死死地将这个女人仰面摁在草地上。接着,这三名士兵淫笑着,从不同方向围住女人。可怜的格鲁女人无法逃脱了,她哭泣着讨饶,她奋力推挡,但这些都是徒劳的。男人们掏出阳物,在女人的脸上、**上、屁股上乱蹭,最后,享受着女人凄惨的尖叫,一次又一次地从各个部位进入女人的躯体……
在地狱的边缘,在火光稍显黑暗的地方,骑兵们的装备、物资和许多马鞍被杂乱地堆放在一起。这里面,还有一个嘤嘤哭泣的孩子——安雅。现在是盛宴时间,健康丰满的女人才是男人们的聚焦点,像安雅这样廋弱的小孩,暂时还不被关注,尽管她也是女人。安雅,哭得一颤一颤,恐惧让她连站立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但这是地狱,注定不可能有独活的生灵。强壮的男人们可以肆意发泄**,那么,那些弱小的普拉提克士兵就会游荡到营地边缘,寻找尚未被人发现的遗珠和随时可能出现的机会。一个骑兵营伙夫,刚刚留着哈喇子冲到营地中心去,很快就顺理成章地被那些强壮的家伙扔了出来,没有人愿意跟他这样的废物分享女人。伙夫拍掉身上的尘土后,郁闷地爬起来,围着营地的边缘走动,他的眼睛不时盯着火光下那些正在激烈交媾的胴体,不时又转向营地边散落遍地的物资。他努力吞咽着口水,小声赌咒着,努力搜寻地面上值钱的东西。就这样,他走到了物料队的旁边,并且最终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那个小姑娘……
伙夫的牙齿露出来,开始小声地淫笑,一步一步地走向安雅,顺带,还将双臂举起,感谢上天对他的眷顾,他激动地喃呢:“哦!感谢梵天!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女人!”
安雅害怕极了,不断地将身子往马鞍后面缩,同时,紧紧地抓住自己脚上的靴子。她的身体抖动得厉害,因为,此刻她的小手正握着藏在靴子里面的小匕首——父亲送给她的小匕首。安雅在想,我到底是要用匕首来杀了对方,还是杀死自己!
对面的男人一步步逼过来,安雅张着嘴,无声地干嚎着,泪水已经完全迷住了她的眼睛。“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你了!”小姑娘颤抖着说,一点点地往后退缩。
刺激的感觉让伙夫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他的手慢慢伸过来,安雅甚至已经看见了他指甲里上漆黑的污垢。不过,那些龌龊的指甲即将触及到安雅之际,他们身后的一个小火堆突然发出“嘭!”的一声爆响。紧接着,一大群惊慌失措的马匹嘶鸣着从火堆后面冲出来,直直地冲向人群。
“他妈的!哪个兔崽子栓的马?”一名稍有职务的普拉提克人望着这群不速之客,愤怒地向他身边的士兵们大吼。这些正在兴头上的士兵可不管这个,他们放荡地笑着,冲那名长官吹口哨。只有几个倒霉鬼被军士长揪着耳朵拖出来,被勒令去追那些受了惊吓的战马。
混乱中,那个准备对安雅施暴的伙夫愣了愣神,回头看了看大营,在确认没有自己的事情后,他又搓着双手,向安雅扑过去。这本应是一幅绝望的画面,然而,在极度惊恐中,安雅却惊奇地发现,突然有一个黑影像一只夜行动物那样,从黑暗里窜出来,高高跃起,迅速地扑向那个男人的后背。
接着,“咚!”一声闷响从那个男人的脑袋后面传来,伙夫闷哼了一声,直挺挺地压到安雅的身上。
五
格瑞斯扔掉手上的石头,用力将那个龌蹉又恶心的家伙从安雅身上翻开,之后坐到一边,拼命地扇鼻子,赶走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膻味。做完这些,格瑞斯冲瞪着大眼睛的安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牵起她的手,悄无声息地跳进夜幕里。
刚才,打晕那个伙夫之前,格瑞斯先是偷偷解开了一群普拉提克人的战马,随后往一处不起眼的火堆里扔进去好多酢浆草的果实,这些不起眼的东西,遇到火以后会发生轻微的爆炸。
当然,顺带格瑞斯还偷了一匹战马。它是全黑的,适合夜晚逃遁。格瑞斯悄悄将安雅带到马边,扶她上去,然后自己跳上马背,策马狂奔。但愿,能逃离这个人间炼狱。
他们一直跑,都不敢回头。也许是普拉提克人太专注于淫乐了,又或许是格瑞斯选择了高超的逃跑路线,反正一直到后半夜,格瑞斯都没有发现追兵。
往东跑了大约几里路之后,格瑞斯小心翼翼地停下来,他将马儿藏到草原上一处洪水期才会有水的干涸小涧里,自己则爬到坡顶,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屏息倾听。此刻,夜色宁静,四下无人,唯有虫声。
格瑞斯伏在草地上听了一会儿,确认安全,才站起来,跳到小涧下面。他懒得跟仍然懵懂发呆的安雅说话,而是在那匹黑马边上蹲下来,一把一把地拔地面上的小草。他得好好地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金德拉帕迦河岸,格瑞斯被泽克放掉后,就失魂落魄地到处游荡。荒野流浪时,他曾一度在想,是回到开伯尔去呢?还是继续跟着格鲁人?这个问题相互缠绕了很久,都没法解开。毕竟,格瑞斯觉得开伯尔还有西瓦吉,也许那个红胡子会有帮卡尔坦森报仇的意愿。但是,他又想,万一格鲁人真的如安雅所言找到祖先之地了呢?那他们是不是将永远躲进群山,再也难匿踪影了?彷徨之后,格瑞斯还是决定孤身一人跟上去,一定要找到这些人的藏身之处,弄明白隐藏在背后的阴谋,再回来找西瓦吉。又或者,干脆不找西瓦吉,而是自己一个人去复仇。格瑞斯现在恨透了开伯尔的战友们。
然而就在格瑞斯刚刚作出决定的时候,一件事情进一步帮他下定了决心。一个午夜,他在荒野里看到了一大群点着火把摸黑急行军的普拉提克枪骑兵,是的,就是那群在维德斯达河边阻击开伯尔人的枪骑兵。这些枪骑兵行色匆匆,身后还跟随着大批空马车,格瑞斯隐隐感觉到,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格鲁人。
所以,小家伙就循着车辙的痕迹,一路向东,尾随而来。他游过金德拉帕迦河,接着一路步行,时而奔跑,时而潜行,一路吃食植物的块茎,难得会吃一点点安雅悄悄留给他的面饼。走到枪骑兵的宿营地时,他已经接近体力枯竭的边缘了,但是命运就是这么令人称奇,正是在这个肮脏的夜晚,他真的找到了格鲁人——一群被俘虏、被折磨的格鲁人,包括安雅。
现在,格瑞斯的小脑袋瓜子在琢磨一个问题,怎样才能找到格鲁人的大部队。他试着问了问安雅,但小姑娘只是坐在马背上痴痴地看着他,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过了好久,她才轻轻地自言自语:“我再也找不到爸爸了。”
真是活见鬼了,得到这种混乱的回答后,格瑞斯恼怒地咒骂着,蹲在草地上生闷气。不过,大概过了一小会儿,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站起来问安雅:“匕首呢?你爸爸给你的匕首呢?”
安雅听到格瑞斯的话,瘪了瘪嘴,楚楚可怜地看着格瑞斯,带着哭音问:“你要干什么?”一边说,她一边把手摸向自己的靴子。格瑞斯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安雅那个无脑的问题,而是直接就将手伸向安雅的靴子。
“啊!”安雅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拉起马缰就往后退。无奈格瑞斯速度太快了,他轻轻一顺,就将安雅靴子里的剥皮刀拿了出来,接着,小家伙拿刀指着安雅说:“我得把你的一只衣服袖子割下来,左边还是右边,你自己说。”
……
清晨的薄雾如纱般铺洒在草原上,青草的味道随风荡漾。有牧童悠扬的笛声在远处飘扬,也有人失魂落魄地忧伤游荡。
泽克,吃力地坚持在马背上,和他两个最好的朋友一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普拉提克枪骑兵昨夜的营地。他们的马匹缓缓地踩着青草和泥土,走进那片曾经的罪恶之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散落的木炭、粘稠的酒汁、吃剩下的羊肉骨头和一滩滩发黑的血迹——枪骑兵离开了,他们去寻找新的财富了,唯独留下了这一片狼藉。尽管心力憔悴,但是当马匹走到这一片仍然留有温热气息的草地上时,泽克还是忍不住流下伤心的眼泪。作为一个猎手队长,面对这种灾难,他竟然无能为力。
泽克的朋友——海顿——一个壮实的中年猎手,陪在泽克的身边,而另一个伙伴则发疯似地到处跑,试图寻找自己被劫走的妻子。他们三个人沿着营地转了一圈,敏锐的泽克发现了一些马车的车辙印,他坐在马背上思考了片刻,随后示意朋友们跟上他,向西走。他预计那些马车应该是用来运送奴隶,前往普拉提克的都城——赞塔。
循着印痕,他们往西走,大约走了一两里地,仅仅翻过一个小山包,他们就看见了一幅终生难忘、刻骨铭心的景象。这些车辙一直延伸往远方,可在他们眼前,车辙的一旁,正倒毙着三具格鲁人的尸体——两个男人,一名女子。泽克下马,查看他死去的同胞——显然,两名男子是被击打致死的,他们的头部已经完全变形了,面部因为充血变成了黑色。也许,他们死于昨天白天战斗时受到的难以治愈的外伤;也许,他们是死于昨天夜晚在屈辱前所作的最后挣扎,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归宿都是一样的……不远处暴尸的那名妇女更让人哀哀欲绝。她**着身体,背面朝天,双腿呈一种夸张的角度张开着。泽克下马,默默地走到他同胞的身前,他看到,这名女子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紫红色的痕迹,下体血肉模糊,外阴肿胀地翻卷出来,向苍天诉说着她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泽克不忍再看,泪水无法抑制地一直流淌。他身后的海顿默默地取下一只铁锹,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去,开始在地上挖坑。是的,至少,他们得把兄弟姐妹埋葬掉。
这个过程痛苦又难以形容,三个格鲁男人,像背负着沉重的岩石一样,半伏在地上为同伴挖掘坟墓,他们的头顶上,还有一些秃鹫在盘旋。完成这项工作后,泽克和另一名急切希望找回妻子的男人继续往西走,他们和海顿告别,临别前,泽克狠狠地掐了掐海顿的肩膀。
海顿是一名资深猎手,他惯于翻山越岭,追逐羚羊和野牛,却不习惯一路惶惶如丧家之犬,被人猎杀和侮辱。他很想陪泽克去寻找安雅,但毕竟整个部族还在迁徙,泽克将守护的任务交给他了。
海顿沿着来路,往东疾驰,按照泽克的叮嘱,他得迅速赶回去,组织猎手们抵挡随时可能袭来的第二次袭击。他一路骑行,同时一路观察地面有没有骑兵留下的痕迹。海顿跑得很急,目光扫过两侧后,就迅速作出判断和分析,他内心也很焦虑,他知道,必须尽快找到枪骑兵的行军路线。
马后拖着扬尘,一路狂奔。在一个缓坡过去后,突然有了点变化,海顿将马吁停,皱起眉头……就在刚刚,他跑过缓坡的时候,隐约间好像看到草地上有点……有点熟悉的东西。海顿想了想,虽然不是很确定,但他在几经犹豫后仍然打马回头,折返过去。他又扫视了一遍坡地,这次他确认了,是的,他看到坡地的上方,有一块石头压着一片他熟悉的蓝色布条——那种蓝色,是安雅身上的蓝色,是格鲁女人服饰上常见的蓝色!
海顿迅速纵马跑到坡顶,他刚想翻身下马,去拾起那一小片蓝布,旋即又发现,在离山坡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坡地上,同样压着一块蓝布——虽然,看上去,它是那么地不起眼,像是随意地扔在地上。海顿的眼睛里闪现出亮光!看起来,神在毁灭一切之前,还会善意地留下了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