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陈年旧事
tuemay2409:46:23cst2016
清晨，海上无风，海面寂静之极，这美好场景正应了那句老话：碧空如洗，碧海似玉。此时的甲板上，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挥刀而舞，面前高高吊起一柄拂尘，而这男子正迈着奇异的步伐，手中飞快地挥舞着一柄两尺四寸长的横刀，那刀尖一下一下的片着拂尘，也很是奇怪，只要刀尖片到拂尘即收刀，就像是初学者在练挥刀姿势一般，反复的练习着，而那拂尘看上去像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一样，依旧傲然而立。
啪啪啪、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只见一个胖子正大步而来，一边拍手一边大笑赞道：“好刀法，一挥成三刀，一刀即拂尘的真传你已学到，你老爹知道了估计又要大笑几天了。唉，凤丘啊，你可比起我家那崽子强多了，你说说你，年经轻轻就是朱雀帝国公认的内功水劲大师，万千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如今刀法又将大成，真是羡煞我也！哼，我家那混账就知道读死书，还天天念叨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呸，尽瞎扯！”最后一谈到自家儿子却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哪有，宗叔，你就别取笑侄儿了，我这三脚猫的刀法，堪堪学会老爹的一点皮毛，还好以前跟着师父修习内家功法，身体的底子逐渐恢复，直到最近才开始练习爹爹的绝学，却始终不得其真髓，到了现在也只能一挥三刀而已。别看我平时挂着刀，可是也就会几招江湖杂耍的功夫。再说，宗叔你也别恼阿峰，他学识渊博在朝堂之上谁人不晓，陛下还赏他一根御笔和一册丹书，我着实羡慕的紧呢！更令我羡慕的是有一群高手围着他转，争着当他手下呢！”年轻男子便是齐凤丘了，他虽然一边答话但是手上并没有停，脚下依旧踩着奇异步伐。
“嘁！别跟我提这事，一提就生气，你看看你宗叔，你宗叔我就是个劳碌命，一年中十一个月在外奔波，辛辛苦苦就赚几千两黄金。他可好，一个月就为那些莽夫花费数千两黄金，我都一把岁数了，我容易吗？更气人的是他还口出狂言说什么要揽尽天下高手！那是要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吃我的肉啊！”那个被称为宗叔的胖子听到那番话后，脸直接变成了一个大苦瓜，吐了一大滩苦水后，又看到齐凤丘手中的横刀，羡慕道：“你呀，就别谦虚啦！皇帝陛下都赏你横刀清风了，你还在这里埋汰自己没本事！”
“哈哈哈哈，那好，那好，不埋汰！不过，说真的，宗叔还是先收下我吧，侄儿也算得上小半个高手，这样的的话，以后就可以帮宗叔少花些银两，免得宗叔总哭穷！”齐凤丘又连出几刀，然后像是有点累了，收刀停下，看着一脸幽怨的中年胖子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他四周看了看了看，挥了挥手，示意仆役和随从离开。霎时，甲板上只剩叔侄二人。
“宗叔，师傅认我了，他好像什么都记得，包括我老爹。师傅说他可能会去找老爹，我估摸着师傅可能要找某些人的麻烦了。不过有点奇怪，师傅好像变了些，性子不再是以前那般跋扈、目空一切，但傲骨还在，只是嗜酒如命，要是换做以前，看到如今的自己，估计要自阔耳光呢，他以前可是最恨贪杯之人！”他拉着宗叔的手臂缓缓走到船头，一边走一边再次压低声音道：“他传我飓涛诀了，呜……”话刚出口就被一张肥大的手掌狠狠捂住出不了声。
“嘘，你不想活了？这，这可是圣炎峰中的不传之秘，你师傅原来……”宗叔猛然一顿，放开被捂住嘴的齐凤丘，又把他拉到身前，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又道：“别乱说，咳咳，嗯！那你师傅看来遇到高人了，或者找奇珍服下了，莫非在那竹篓内？他一直背着竹篓，寸步不离，一定是这样的的！不过我们不要表现的太过紧张，免得他起疑心……呃，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又不可能去抢，再说也抢不过，就是知道自己身边有异宝，心里痒痒而已。嘿嘿……”宗叔正说得起劲，忽然感到后背发凉，转头就见到齐凤丘那吃人的眼神，连忙解释，最后只得讪讪干笑。
“我说宗叔，这话也说得出口，小心我师尊想起你以前干的事，把你给撕了！”齐凤丘斜眼看着宗叔，完全没有晚辈的样子，又搂起宗叔的肩头，笑眯眯地说：“我啊，还要练会儿刀，要不你来喂喂招！”
“哼，臭小子，知道你宗叔不会武功，就会欺负老实人！等着，我去找个人来给你喂招，还真以为你宗叔怕了你了，我是商人，不是莽夫，哼！三儿，来，给丘哥哥喂喂招！”宗叔随地吐了口口水，不屑的朝着第一重船楼的某个位置高声道。
“哎！别别别，我是莽夫，我是莽夫，我自个儿练！那家伙就是个变态，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喂招，什么是杀敌，一拿起刀就和疯子一般，我懒得和他练，免得把他打伤了，又要纠缠我几个月！”齐凤丘正眯着笑眼瞅着宗叔，听到华叔最后喊出来的那个名字，脸色大变，立马讨饶道。
一个身穿黑色扎马裤的赤膊汉子狂奔而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看到齐凤丘拿着横刀后，眼中光芒更胜。“义父，好！”他挠着头看了看宗叔，又转向齐凤丘问好，眼中炙热之意更浓，而齐凤丘看到他此时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道：“嗯，三儿啊，你先下去吧，我有要事和你义父谈！”宗三眼中炽热之意骤然消失，然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宗叔，见宗叔对他摆了摆手，便失望的回去了。看着那****着上身的健壮男子的背影，齐凤丘摸了摸头上的汗水，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望向宗叔道：“宗叔，你真是要我的命啊，我这小心肝都快爆出来了，生怕他不依不饶啊！三儿要是认真起来，可是个战斗狂人啊！”
“哈哈哈哈，看来你被他纠缠怕了啊！其实吧，他今天是不会和你斗的，最多试试他自己的新招术而已。嘿嘿，上船前我给了他一本《莽身炼体诀》，估计他这会儿正忙着突破一二层呢！不过，要是他突破了，那我敢肯定，他立马来找你练练。”宗叔突然爆出了一个宗三为何如此痛快离开的秘密。
“啊？宗叔，你可别吓我！他在闭关？那他怎么可以随叫随到？”齐凤丘疑惑道，思忖间又喃喃道：“他可是宗叔的义子，我不能下狠手，可他又是那人的得意爱将！”想到那人，想到他在军中的威望，齐凤丘觉着脑袋又大了一圈。看到华叔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他只得学着那个宗三先前的动作――挠头，但脸上苦笑连连。齐凤丘轻轻拍了拍脸颊，不再多想，启步、抬手、抽刀、出刀、收刀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脚底步伐似闲云野鹤般飘逸，绵绵不绝，好一个酣畅淋漓。华叔看到他的动作越来越娴熟，而且有了很大的进步，微笑着点了点头。
“呵――啊……嗯？”一个邋遢老头背着个竹篓打着哈欠募然出现在齐凤丘身后，看到他在挥刀，不屑的撇了撇嘴，摇头晃脑的走开，一边走一边道：“一掣千刃被齐国昌那笨蛋改成这样，真是笑天下之大稽啊！”他走到宗叔面前转过头来问：“嘁，这招叫啥名？”
“这是齐刀皇的成名绝技‘挥手拂尘’！出刀极快，曾经将南堤寺混金刚的降魔杵被刀皇一挥斩成丝丝缕缕，破如拂尘，所以好事者将这一挥取名挥手拂尘。不过，他也欣然接受了。这不，此招便被武林中人如此称呼了。”宗叔看着邋遢老者那笑眯眯而又不屑的眼神，紧张地回答。
“哼，当年想跟老夫学内家功法，老夫没空搭理他！不料却被刀瘸子看中，说什么是个可造之材，结果呢？刀瘸子到死都没看到他练成一掣千刃，他倒好，挥刀挥不了那么多还美其名曰挥手拂尘？我呸……嘶……咦？死胖子！你是……你腰上栓的那个叫什么、什么？让我想想！”老者正骂得起劲，忽然觉着这大脸很是熟悉，于是抠着下巴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思索起来。突然又看到宗云彬腰间的那个墨色玉狻猊，一时间思绪混乱，顿时便陷入深思之中。宗云彬正听着舒坦，他一听到别人骂齐刀皇就舒坦，谁叫他的儿子这么出色，忽然见老者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似乎觉着势头不对，慢慢朝旁边挪去，见他正埋头苦思，立即撒腿便跑。可是，他刚迈出了一步，就觉着走不动了，一股酸臭的汗味从后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缓慢传到他耳边：“你、你、你腰上的那个配饰好像是个玉狻猊……嘶……很熟悉，很熟悉啊……玉狻猊……”一只枯槁的手将他慢慢地转过来，老者仔细的端详着这张肥胖的大脸，然后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疑惑中慢慢松开手，转过身，一边念叨着玉狻猊，一边缓缓向前走去。宗云彬心中一喜，连忙转身，轻手轻脚的走向船楼。齐凤丘在老者出声之时便已停刀行礼，见老者没搭理他也不在意，便收刀休息了。看到老者询问宗叔的玉狻猊时那迷糊的表情，脸上便已笑意盎然，却见老者如何也想不起来，脸上笑意更浓，低低的喃语道：“这玉狻猊不正是宗叔最珍贵的物件么？好像叫黑山之猫吧，从不离身的……”
“黑山之猫？从不离身？那、那、那不是……怜雪啊，我的怜雪啊，啊……”老者重复了一遍齐凤丘的话语，忽然高声嚎叫了起来。一边的正欲溜走的宗云彬听到齐凤丘的那句话后，脸色大变，疾步而奔。不料，却被一双枯槁的手狠狠的甩了回来，疼的华叔连连低嚎。他慢慢起身，抬头一看，只见那苍老的脸庞涨得绯红，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含着泪水死死的盯着他，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道：“你是就那个该死的辰闲煜的弟子吧，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宗云彬……对，对对，对……宗、云、彬，你这个矮、冬、瓜！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就是因为你，我女儿才进了幽水之渊的！我要将你扒皮挫骨再扬成灰！你……”忽然老者脸上疯狂之意收起，恢复成风高云淡的样子，眼中露出嘲笑之意。
“哎呦，哎呦啊，前辈啊，你认错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个人我也在找他，他毁我名声，害您丧女，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宗云彬一脸无辜的看着老者，委屈的就差去抱着老者的胳膊晃悠撒娇了，然后又义正言辞的痛斥那个陷害他的人。
看着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的场面，齐凤丘忽然觉着事情不像当年的简单，他在只知道当年还年轻气盛的宗叔只是偷看了怜雪姑姑洗澡，被师傅发现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可是，听到师父那歇斯底里的嚎叫和那断断续续的语言，他隐隐感觉很多事情他完全不知情，而且觉着师傅好像要对宗叔出手了。他很后悔刚刚自己的多嘴，于是乎，他决定要帮帮宗叔，他不想师傅一怒之下将宗叔打残。当他正要上前阻止的时候，却发现师傅那嘲讽的笑意。他便不再行动，静观其变，因为以他对师父的了解，只要师傅面露嘲笑之意，便不会再动手了。
“你想骗老夫？你别以为我没法认出你！”说着老者上前一把扯开宗云彬的衣襟，但见胸口洁白如玉脂，但却无练家子那般结实，又抓着他的胖手一捏，去听见宗云彬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他一边挠头一边道；“咦？怎么没有？”又运劲入其体内，这气劲刚刚进入宗云彬的体内，那双枯槁的手便如触了电般松开。老者顿时脸色大变，惊道：“你你你你，你怎么会……你不可能活下来的……不可能！这不可能……”就在这时，老者背后的空竹篓一颤，老者转头对着虚空问道：“果真如此？天下竟有这般诡异之事？哈哈哈哈……”他将背篓的背带拢了拢，转过头对着正被仆从扶着的宗云彬道：“宗云彬啊宗云彬，没想到你如此厉害，亦如此的可悲啊！一个天纵奇才落到如此地步令人惋惜啊！罢了罢了，你都成了肉体凡胎，我还记那仇干嘛。现在想想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年害我痛失女儿，引我蚀心入魔，我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会遇见他，哈哈哈哈，他可以帮我重新找到女儿的身体，以仙术……”突然他背后竹篓一抖，他立刻闭口不谈，笑嘻嘻的看着宗云彬。
“前辈，我都说了，你认错……”正当宗云彬再次否认自己是宗云彬时，老者走到他耳边轻轻地嘀咕了句什么，宗云彬脸色微变，转瞬有笑嘻嘻道：“没错，没错我是宗云彬、宗云彬，嘿嘿……”然后就见他左手搂着老者道：“老疯子啊，走，到我房间喝酒去，我那有上好的果酒。别嫌弃啊，我这身子骨喝不得烈酒，不过那果酒可是圣地星陨大陆的佳酿呢！”只见老者竟然没动怒，而是右手也搂着宗云彬，不，应该是宗云彬的肩头，嚷嚷着要去品尝那美味的圣地果酒，两人就这样相互搂着，一扭一扭的进了船楼，留下一脸木讷的齐凤丘伫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