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物
monjun1322:08:32cst2016
叶凡回到仓房已经是寅时了，躺在床上朝里面摸了摸，却发现空无一人。虽然和小十七整整相处了一天，还睡在一张床上，但叶凡却明白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不是因为叶凡做为现代人的优越感，他们现在都是骆府的下人，地位也是平等的，而是因为在叶凡看来，小十七只是一个“能动的尸体”罢了。他没有自己的思想，主人吩咐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甚至没有喜怒哀乐。叶凡曾试图和他沟通过，但小十七就像个被输入了指令的机器人，空洞的语言，没有感情的面目，叶凡害怕了，他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他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世界有很多“小十七”，但自己却不属于这个世界。
“唉，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看来每个世界都是这样啊。”
叶凡很多时候都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对于因果论，他是相信的，只是未发生的结果不是他能推测的。
一滴无根水从天空中落了下来，一棵即将枯萎的古木接住了它，并且将自己仅剩的水分赠予了它，最后滴落在一朵红花，花儿终究会谢的，它也将落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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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张翰感觉空气里似乎也弥漫着水汽，有点冷，不禁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袍子。
张翰关上了窗户，挡住了雨，却挡不住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在他的心头，勾起了万千思绪。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前，凝视着书架上的木雕，那是一匹正在奔腾的马，并不是很精致，但却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夺马之恨’，你这人还真是小心眼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记着。”张翰喃喃自语道，想起多年前，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为一城之主，只是无意间在摊位上看到这个木雕，就爱不释手，恰巧少年行的李文也看上了它，两人都是年轻气盛，各不相让。最后，张翰实在逼急了，大吼一声，“我是城主。”结果显然而知，那木雕花落“张家”。
想到这里，张翰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我还真是卑鄙的人啊，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朋友，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找我做朋友呢。”
突然，屋内的烛火好像被风吹动，摇晃了几下，紧接着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张翰的身后。
“老师现在不应该是在骆府休息吗？这么晚了，怎么会来我这儿？”张翰已经察觉到来人是谁，依然没有回头，语气很平淡，但是双手却攥得很紧。
“睡不着，就想来看看你。”
“以老师的心境，天下间还有何时能够困扰您呢？”
“我终究还是人，是人自然就会被困在凡尘琐事中，更何况还是事关天下的大事。”上官宏彦就这样注视着张翰的身影，接着指着木雕问道：“我看你注视着它良久，可为师实在看不出哪里有独特之处，在这上面我还是有些造诣的。”
“它只是出自凡夫俗子之手，自然比不上老师的作品，但对于我却有特殊的意义。”张翰转过身来回答道。
“木雕不分出于何人之手，用心即可。不过终究是死物，感情用事对于聪明人来说可是大忌。”也不知道上官宏彦用了什么手段，话音刚落，那木雕居然眨眼间就化为粉末。
“张翰受教了。”张翰似乎对木雕被毁丝毫没有怨言，反倒是向上官宏彦鞠了一躬。
“嗯，你可不要怨我，你要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人活在世上，有些包袱还是该丢就丢，压在身上早晚会出事的。”上官宏彦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
“张翰知道，我能坐上这一城之主，全是老师的功劳，对老师只有感恩，怎会埋怨老师呢？”张翰回答道。
“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全凭你个人的本事，为师只是将你引入正途罢了。唉，要不是你放不下十三年前之事，也不会这么多年毫无作为，空有城主的名头。”上官宏彦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听说今日骆府的丫鬟来找过你，怎么是人家丫鬟看上你了，还是你看上了人家，听说那丫鬟长得还不错，你这榆木脑袋终于开花了？”
上官宏彦似乎很喜欢看到他窘迫的样子，就这么笑着看着他。
“老师说笑了，那丫鬟只是给骆小姐带话的，说是抓到一个逃跑的奴隶，要交给城主府。”张翰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原来如此，看来为师是白高兴一场了。只不过这骆家也太不拿城主府当回事了，区区一个奴隶还用送到城主府，你说是吗？”上官宏彦显然对骆氏小题大作很是不满，还没等张翰回答，看了看窗外，笑着说，“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世事无常啊。既然雨停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为师要到骆府赏景了。”
张翰一时还不能接受他前后变化的如此之快，就这样愣在原地，上官宏彦已经推开房门，撑起门前竖着的雨伞，就这样消失在夜幕中。
直到一股冷风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张翰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取出一个盒子，走到书架前，将那木雕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刮到盒子里。
“虽然是死物，但人是活的，留下点念想终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