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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之亡魂,第六章,小立春风夕照间

  

monapr2513:45:39cst2016

  误入之亡魂,

  第六章,小立春风夕照间

  冷唯注视着湖面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天也黑了,洛念也回来了,就是不见奎尼亚回来。

  “喂,冷唯,大人真的穿越到其他时空去了?”洛念抬头问树丫上的美人。

  “我不知……”冷唯趴在树枝上,“策尔再不回来,我就去找她。”

  话音刚落,水面一阵光芒,奎尼亚破水而出,华美降落,英气逼人。

  “策尔,你回来了?”冷唯蹭的跳下去,一把握住她的手,“我差点担心死了。”

  奎尼亚默默的把手收回。

  “大人,搞定了?”洛念跺着脚,哈着气问。

  奎尼亚应了一声。

  “可是大人,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险去实现亡魂的心愿?”

  “哼,这个亡魂用武力抓是不理智的。”她晃了晃锁魂,风声刮进箫孔,翁鸣不断。

  “她能在任意两个有水的地方自由转换、无障碍穿梭,哪怕是你家的茅厕。”冷唯微微笑着说,“就算捕到忆海也能轻易逃脱。”

  “这么厉害,是挺麻烦的哈。等等……”洛念不可思议地掏了掏耳朵,“茅厕?”

  奎尼亚想着她想起的东西,又联想到两个千树的悲剧。

  孤独而死,这个亡魂还真是……

  “策尔……”冷唯突然开口。

  她终于理他了,别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他不说话,只是拉起她带着戒指的手,单膝跪着,吻了一下她的手。

  一定,想起我。

  那个时候,奎尼亚的心突然就被什么抽空了。

  突然,就连仅有的一点心动,也被什么饕餮吃掉了。

  “如果到了时候,你还是憎恨我,还是反感我,还是没有想起我……”月下冷唯背影凄凉,“我会如你所愿,永远离开。”

  她抚摸着戒指,没有发话。

  洛念看着冷唯离去,突然觉得他有一丝可怜。

  “大人……”洛念不停息的搓着身上,“我们要回冥界了吗?”

  “走吧,去清理剩下的次品……”她说,有气无力。

  夜风阵阵,像刀一样划在身上。

  洛念看着奎尼亚的背影,想:“大人不冷吗?”

  奎尼亚走在幽巷里,任头发根根分明,缠绵在天空,把夜幕变成了水墨画。

  她感觉得到,变得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像死人的自己。

  她把锁魂搁嘴边,开始向这世界倾诉内心的怨愤。

  一曲终了,她念:

  “寒渊水兮辟招魂,泣不成章兮无以寄。去尘世兮芜杂曲,前世泪应息。”

  算是祭给千树吧。

  前世泪应息……

  那么你呢,策尔奎尼亚・颜?

  一阵风吹来,奎尼亚站住,对着前方露出温和的笑容。

  “大人,任务结束了么?”梧儿从风里来。

  稀稀拉拉的几片落叶在她身边翻滚飘飞,随着她的脚步落地而止息。

  “俯仰间的事。”奎尼亚面对梧儿的时候,不自觉的打磨了语气,听起来格外温柔。

  “大人,那么接下来要去哪?”洛念问。

  他想,指不定梧儿也回去呢。

  “梧儿也一起吧。”她自顾自朝前走去。

  夜幕星辰稀缺,皓月也没能耿直的当空照,被乌云割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这样的散碎光芒下,隐隐约约可见被月光拉得长长的三个影子。

  “呜呜――”奎尼亚绕城而走,箫声弥漫,锁魂声凄切,如泣如诉。

  招魂声寒骨,随着她的步伐,一步一“叮铃――”

  夜风凄凄,将这安魂的声音带进了多少人的梦里。

  万家鼾睡的时候,繁阴却闻声而醒。

  “引者?”他打开窗户,目光前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往城市边缘。

  他突然担心起来:“佳木……钮祜禄……”

  看着对锁魂招魂声趋之若鹜的亡魂散布整个天空。繁阴转身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盒子。

  亡魂闻声而来,奎尼亚高举锁魂,任由亡魂鱼贯而入。

  被招魂锁魂声感染的亡魂,散发着白色或淡黄的光芒,朝着锁魂冲过来。

  于是,景象就变成了――夜幕下的烟火。

  洛念看得目瞪口呆。

  “大人好厉害!”

  “这只是大人锁魂的基本用法之一。”梧儿说完,笑着安静的观赏这奇特的景象。

  然而,夜幕下的人们,正享受困倦,浑然不知。

  这是哪?好多人,好多。

  “是是……是佳贵人干的……”

  什么,谁干的啊?

  “皇后娘娘,奴婢可以证明,的确只有佳贵人去过锦贵妃的住处……”

  皇后?贵妃?

  “钮祜禄佳木,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谋害本宫的孩子……”

  大姐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佳贵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

  说你根毛线,你们以为演技好就可以为非作歹了么?

  余佳木第一次把自己带入场景里。

  “皇上,皇上呢?”她和佳贵人一起嚎。

  “钮祜禄佳木,皇上一早就出御驾亲征了,怎么,这都一天了,没有人告诉你么?”

  一阵欢愉刺耳,且幸灾乐祸笑声。

  “唉,别说啊,没准是皇上特殊照顾,怕佳贵人哭着闹着要跟去,所以才瞒着她呢,呵呵……”

  钮祜禄佳木,光听名字就知道出身。怎会那么不识大体?

  “到底是皇上信不过自己,还是平时真的树敌太多?”她想。

  “来人啦,把佳贵人带回去,好生看着。待皇后娘娘请示太后娘娘了,再好好惩治这个不安分的贵人。”

  这样顶撞皇后真的好么,人家正儿八经的正宫,都还没说话呢。

  “差不多可以了,师父要眼睁睁看着徒儿受罚吗?”她听见自己说。

  场景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俊俏朴素的白面书生。

  看上去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好像也就比佳木大那么一点。

  可是,佳贵人叫师父,然后他就出来了,不会他就是……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微臣?他是朝臣?

  没等皇后刁难,他先来了口:“微臣奉陛下之命,在陛下外出这段时日里,好好**佳贵人。”

  “有这等事?”

  “圣旨如此,微臣也不可不从。”

  佳木困惑了:“为什么好像此刻的气氛是沉重的?还有他们的语气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是个很没有修养的人?”

  “可是,钮祜禄氏她毒害……”

  “贵妃娘娘,小皇子的吃食已送至太医院,经张太医重新验过了,并没有问题。之前那个半吊子太医的医术不精,还望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不要怪罪才是。”那个书生的确胆识过人,“依微臣之见,如果非要验个所以然来,不如验验贵妃娘娘之前喂的莲子羹,没准收获更大。”

  “我困了……”梦里的佳木想。

  “卞先生说笑了,既然不关佳贵人的事,那就算了……”

  哦,这就算了,我还没报仇呢。

  卞先生却把佳木拉了出去。

  一出去,佳木傻了眼。

  “说好救我呢,救我来刑场?”她想质问卞先生,却突然被人踢了一脚,踢跪在地上。

  她兀的一转头,不是卞先生,却看见刽子手高高扬起了刀,为她而来。

  她听见刀子落地的声音,以及一声姗姗来迟的“刀下留人!”

  她睁眼,却再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看不清场景里所有的事物。

  卧室淡蓝色的天花板,别致又舒心。却第一次让余佳木觉得扫兴。

  “神呐,拜托剧透一下吧,这部剧不按套路出牌,我hold不住啊。”她真的猜不到,主角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每次要死的时候就有人来掺一脚?明明只要那个贵人死了,我就可以睡安稳了。”

  由于整晚睡不安稳,所以第二天的课佳木一点都没听。

  佳木在座位上百无聊赖,还有一个原因。

  这一整天,繁阴都没有来上课。

  “病死了么?”她想,故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上课时转笔转到笔芯里的墨水都被甩出来、吃饭时舀起干辣椒就往嘴巴里送、洗碗时把勺子和水一起倒掉、走路时撞到人、走错教室、记错放学时间……

  她只笑笑,仿佛她真的不担心。

  奎尼亚连夜收集了方圆百里的亡魂,却好像并不急着回去。

  一个旅馆大厅的沙发上,洛念已经百无聊赖的等了梧儿十几个时辰了。

  “既然不着急回去,干嘛这么赶呢。”洛念想,“居然累得睡了一天。空间之术本就耗体力,又大量收聚亡魂,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他站起来活动经骨。看看门外,夕阳欲西下。

  “不是说给大人买补药么,怎么这么久?”说着,向奎尼亚的房间走去。

  一开门,却看到冷唯和翼羽,以及他们互相仇视的眼神。

  奎尼亚安静的躺着,翼羽和冷唯也没有要理会洛念的意思。

  翼羽的目光锋利,略带凶狠,暗藏杀机。

  意思是:“你是何人?凭什么说是奎尼亚的未婚夫,你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冷唯眉头深锁,清眸冷凝,瞬间冻结千里。

  意思是:“这话该是我对你说。你说你是策尔的臣子,臣子是可以随意进主子房间的吗?你知道君臣有别么?”

  两个男的人四目相对,而且好半天,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

  “这两个人都互相瞧了这么久了,到底看上了没有啊?”洛念偷笑,“看对眼了就赶紧双宿双飞去啊……”

  奎尼亚手指一颤,寒气骤袭。

  整个房间结成冰库,冰棱四处窜出来,连窗外也没能幸免。

  冷唯和翼羽瞬间溜走,留下反应慢半拍的洛念一人,独自回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策尔再看到我,知道我在跟踪她,她一定会生气的。”冷唯轻盈的融入了风里,不见了。

  翼羽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冷唯的影子。

  “那个人很强,按理说不应该怕奎尼亚怕成这样啊……”翼羽想,“话说,不能让陛下发现我啊,要是被发现了的话,肯定会被遣送回去了。”

  “我还是躲好点,不要轻易露面了。”说着,也躲得远远的。

  所以,洛念来得是时候,背黑锅正缺人呢。

  奎尼亚醒了,却并无怒意。睁开了眼就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

  “洛念,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昨天那么着急?”她开口,声音悠扬,音色清丽。

  洛念从来没发现,原来她的声音这么好听,就好像仙界飘来的银铃。

  “啊?是……是。”洛念反应过来,忙不迭回答。

  “记得那个叫周于的小孩么?”她很平静,声音里却透露出,她累了。

  “周于?哦,是那个小孩,怎么了?”

  “他逃走了。”

  “什么?什么时候?”

  洛念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小孩到底是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从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逃走。

  “大收聚亡魂的时候。”

  “原来是那个时候。”洛念想,“当时的情况是有些漏子可钻,不过,这个小孩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所以,大人是在跟他制造机会?”

  奎尼亚璨然一笑。

  “他会带我们去这片区域最大的恶鬼那儿。”她说,“夕照。”

  “又是恶鬼……”洛念若有所思。

  他觉得奎尼亚似乎特别执着于恶鬼收集。

  “大人,说实话,恶鬼其实并不该我们处理,交给镰刀死神就好了。”

  “冥王想置我于死地,所以,恶鬼不恶鬼,找不找它,它都会拦在我的路上。”奎尼亚坐起来说,“一只恶鬼身上有比十个亡魂更多的执念,对我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良药……”

  是啊,大人她在找自己的记忆、自己的魂啊。

  梧儿推门而入:“大人,梧儿给你挖药回来了。”

  “什么药啊?”洛念接过她手里一个大麻袋,打开一看,差点吓趴下。

  “梧儿,这是什么……”

  “大人让找的补药啊。”

  “大人,您老人家要活蜥蜴活蜈蚣活蟾蜍,等等为什么还有活地龙?是要干嘛?”洛念欲哭无泪,“制蛊吗?”

  “梧儿,帮我处理一下。”奎尼亚不理他。

  “是。”梧儿对着袋子挥动手指,药材通通飞起来,在空中围成一个圈,布阵开始。

  看着空中蠕动的活物,洛念自觉的躲得远远的。

  “也不能窝囊到离开吧。”他这么想。

  阵法凸显,梧儿手边的光,源源不断的飞向药材,它们被光芒包围,吞噬,直至被吸收到变成干货。

  洛念看了全过程,依然不明所以。

  光,那是什么能力?灵力,魔力,妖力,蒙纷之力?那些光是从梧儿的镯子里流出来的?梧儿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梧儿的手指一引,光芒像水往低处流一样,注入奎尼亚体内。

  他看到,奎尼亚如鱼得水的表情。

  “那个奇怪的东西能补充体力?”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药是个好东西。

  奎尼亚看了看自己的手,满意的点了点头。

  梧儿笑得像花朵一样美。

  “大人,梧儿刚才在路上遇到一个找大人麻烦的……”

  奎尼亚好像突然察觉到什么,拉起梧儿的手,卷起她的袖子。她白皙的手臂上,一大片惨不忍睹的伤口暴露无遗,有几道的伤口还不浅。

  “梧儿,本王要会会你说的那个人……”奎尼亚笑了,看似温和却令人战栗的笑容。

  洛念心里叹服,大人的表情,单是笑容都能出一本书了。

  “大人很在乎梧儿吧。”洛念情绪低沉的跟着,仿佛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哈巴狗。

  “大人生气了呢。”梧儿说,有些自责,“距上次大人自称本王,也过去好多时间了。”

  “本王?大人是魔王嘛,很正常啊。”洛念说。

  “可是,大人很讨厌战争啊。虽然称王什么的总是好事,可是如果披着别人的华服,再美的光芒也暗淡吧。”梧儿说。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洛念想。

  他似乎忘了什么。

  突然,他迈不开腿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了。突然之间,好像世界都崩塌了、模糊了。

  就在那个时候,他意识到一件事,如果要做选择,他会面临两难抉择。

  “只是如果而已,如果就是不会发生的事……”他企图用自欺欺人,来换取内心的安宁。

  繁阴用了一天时间,去了某个城乡结合部的一座正在开发的小山。

  “总算找回来了。希望还来得及。”他一找到,就十万火急的赶回来。

  “佳木……一定别死……一定要再等我一次……”

  他跟着周于的指引,追随着一股逆行之气,找到了在郊外挖地龙的梧儿。

  梧儿打不过他们,只得使个障眼法,风遁了。

  等到奎尼亚他们到了肇事者最后出现的郊外时,看到有一大一小两个人立在那。

  “大人,就是他们。”梧儿指着他们说。

  奎尼亚认得,小的是周于。

  “引者大人,这般来势汹汹是何故?”繁阴背对他们假装蒙在鼓里。

  明明知道梧儿在那儿,还能这么无赖,也是到了一种境界了。

  奎尼亚一行人一致的缄口不言,等待他的把戏。

  一阵风来,吹起他的衣角。

  他转身,竟然仙人一般的姿容。

  繁阴化去伪装,素色长袍,一副先秦儒生的模样。

  “在下夕照,来请求引者大人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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