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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缘起

  

tuemay1008:23:31cst2016

  七日后,清晨,四人自城门口走来。两侧房屋鳞次栉比,雕梁画栋,门前摊贩往来,叫卖声不断。渝州武安作为南月国都,自是人流如织。王孙贵胄、商贾贩农、游侠学子,熙熙攘攘。

  “上回说到,浩土神州,千百年来,分分合合,盛衰变换。到如今,分五国,东面,一国为周;西面,一国为凉;北面,一国为吕;南面自不用说。而四国之中,博海深处,有一群岛。岛上一国,名天妖。今儿,我便说说那博海深处的天妖国。”街旁,一人摇头晃脑,手舞足蹈。此人身着淡青色直裰,束发戴冠,手拿折扇。其前置一破案,四四方方,简约干净。案上一盏一杯,杯中有茶。玄冥听他言语,驻足往人群靠去,三人亦随着玄冥。

  只见那人瞧人群渐多,摩肩接踵,满意一笑,而后继续道:“相传这天妖国,早已存在悠悠千年,当年,先祖扬帆万里,誓要征服茫茫大洋。先祖在不畏身死,前赴后继之下,终在博海深处,寻一岛,其阔千里,孑孑耸立。岛中多山,绵延不绝,自下望去,其上云蒸霞蔚。时人不禁目酣神醉。先祖皆振奋,振臂高呼,以为仙山。众人涌上仙岛,岛上奇珍异兽,应接不暇。众人返航回国,皆以仙岛仙山论它。由此,此岛时名谪仙岛。然而,时过境迁,登仙岛之人日渐增多。人多贪婪,遂猎其异兽,夺其珍宝。人与兽争其物。兽愈凶恶。人兽渐生仇恨。故时人改岛名为天妖岛,贬其兽为妖。”语落,他轻咳两声,右手端茶,小嘬一口,便欲续说。听他说书之人众多,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皆是目不转睛,全神贯注。

  忽然,不知何处,有一声起道:“先祖为何称其为妖,而不称其为畜?你说那妖岛异兽众多,为何不将兽抓起来,驯它为己用,如驯它为骑,岂不比如今所骑千里神驹来的更快更猛?”声方落,众人哗然,皆大笑不已,左右顾盼,盛赞那好事之人的奇思妙想。四人皆未笑,玄冥与那吴山水只是目视那说书人,待听他解释。李凡坐车头闭目静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小鱼听众人调侃说笑,又觉那说书人信口胡言,不禁兴趣索然,环顾四周,观物赏景。倏然,他转头,定睛于方才眼色所过之处。远处,有两人身段高挑,亭亭玉立。两人皆头戴帷帽。左边一人较右人身材高挑一些,帷帽淡蓝,容貌朦胧,看不真切。右边那人微矮些,一身黑衣,帷帽自然亦是黑色。若说小鱼仅是因其高挑身材,华丽装束而目不转睛,未免太过牵强。实是两人方散发气息使得小鱼心中不安。此种不安,小鱼以往亦是有过,只是以往每每误以为是顽疾所致,不甚在意。然在屠村之日,他偶对李凡,其眼神凌厉亦使他不安。他方知,他似有一种感知极度危险气息的能力。他远望左边那人,隔着老远,似乎亦能感知到她眼神寒冷如万里冰封,锐利如飞箭脱弓。只是不知是对于此地众人之中的何人。他目光方自她眼神处移开,正欲细瞧此人装束,记住为以防万一,却见二人蓦地自原地消失。小鱼揉揉眼,遗憾之余亦感叹道法精妙。

  “先祖怀恨之外,更是赞其骁勇异常,桀骜难驯。此其一。仙岛之远,邈邈万里,其上季候无常,灵气充沛,若你确捕捉一二,你呕心沥血,日月不怠,它却水土不服,不尽其力,那便得不偿失。此其二。”语落,他自视处徐徐环视,众人皆恍然,而后他微微一笑,便又开口,继续方才未完之语。

  四人离去,至一客栈处。栈名留仙,因其临近武安名湖长留而得名,而其名亦有取悦夸赞居客之意。众人风尘仆仆,将车马递予小二,开四房,付好价钱,后沐浴一番,遂起意去那街市逛逛。四人出栈。街上人皆侧目,缘是李凡玄冥二人样貌着实出众,玄冥身着月白襦裙,发梳单螺,又有一月白丝帛绾其上,发上插一木簪,简约朴素,清丽无双。李凡一身黑色直裾,脚踩一双同色高筒布靴,配上其棱角分明的脸庞,愈显深邃神秘。

  “购马,买车,再添几件新衣裳,鞋靴,银钱。已花了不少,兼之住此类客栈。我琢磨着,不出半月,我们便无钱吃喝了。”吴山水且走且嘟囔。语罢,他徐徐偏头盯一屋,此屋构造奇特奢华,他生平未见,然而,忽觉有一目光向他而来。此目光冷冽锐利,他心生不满,自目光看去,却正对李凡双目。他一个激灵,随即正了正面色,提速踏步向前而去。

  “是啊,李凡哥。”李玄冥亦是转头,颦眉忧道:“我没关系的,我等来这武安城,本应有吃苦耐劳准备,万剑宗自开宗立派以来,便一直就有五月招收弟子的惯例。你,小鱼哥与山水哥在城内还得待不少日子。不如,我们今日住一晚,便再找客栈住着。”语落,李凡略微沉吟,蹙眉不语,终是允了她。

  一路无话。小鱼几次欲说,却见李凡眉头蹙着,便淡了心思。

  李玄冥见李凡模样,转身对他。他见势止步。玄冥双手轻抬,探上他额头。顷刻,气氛暧昧。然对小鱼而言,却是尴尬无比。

  “那个...啊,前面有一群人聚拢,不知为何,我去看看。”他见气氛说变就变,忙开口,便径直朝人群而去。

  她手自他嘴唇而过,脸颊,双眼,后停于双眉处。她缓缓揉动。她手因为他们洗衣做饭显得并不滑嫩,甚至纹路纵横。掌自他眉前划过,那掌上茧擦在面上,痒痒的。然而,它却能让他猝然舒眉。

  这便够了,不是吗?

  这世上,有多少东西明明独一无二,价值连城,却往往被人忽视。

  眉已舒,心亦酥。柳眉浅浅,杏眼汪汪,似盛着一池春水,琼鼻圆润,粉唇娇嫩,似抹了一层胭脂,细细看去,如饮过美酒佳酿,使人昏昏欲醉。他不知何处而来的冲动,双臂环于她腰,作势欲吻。李玄冥看他动作,不禁又羞又惊,兀地挣脱他,向远处而去。李凡见状,难得粲然一笑,随她而去。

  小鱼见自远处见二人要吻模样,脸色欣慰,面带笑意。他们历经劫难,劫后余生,正能敞开心扉,相互慰藉,若能助李凡放开戾气,自是再好不过。想罢,他孑然转身,不再看他们,背后两人环抱,他亦走得,潇潇洒洒。

  “吴山水,你这是干甚?”他见吴山水力有不逮,只能自人群后蹦蹦跳跳,不禁好笑。

  那吴山水也不转头,自顾蹦跳道:“似乎是有人在此寻名义治病,不知是谁,亦不知酬劳是多是少。我们不是正懂些医术么?不定是个好时机。若能派上些用场,亦能解燃眉之急。”他本就体弱,未几便蹦跳累了,弯腰抚胸,喘着粗气。他只得另寻他法,拍了拍前面人肩膀,朝他粲然笑道:“里面所说,关于何事?”

  那人见他脸色泛红,发丝凌乱,有一口没一口喘着气,待他喘匀,后道:“是当地有名的大商贾,叶牧叶大富。”

  他见面前人操着外地口音,脸色如常,不禁来了兴致,道:“要说这叶大富,可是当地享誉遐迩的大善人。近几年,旱灾不断,他派米施粥,控制米价。那可救了不少百姓,然而亦是得罪不少人。据说那樊清樊大富便被气的鼻孔冒烟。缘是樊清之流,本欲乘着旱灾,垄断粮食,抬高粮价,发些灾难财。哼,几人蛇鼠一窝,简直连畜生不如。所幸武安毕竟为南月国都,粮荒为时不长。然,若不是叶大富,我们的血汗,不知被樊清之流搜刮去多少。还有还有,这叶大富开设学堂,周济孤寡...。”此人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不当说书先生实是可惜。

  “好好,好了好了。”小鱼见他自顾喋喋不休,如踩着西瓜皮越滑越远,阻他道。“这叶大善人得了何种顽疾,竟要悬赏求医?”

  “不知,上面仅说咳嗽不已,皮肤溃烂,唇颊皆黑云云。”他见二人面露不耐烦之色,亦意识到话语繁乱,便简约道。

  “中毒?”吴山水听他说完,不由蹙眉。

  “是,皆传遭歹人下毒,只是此毒奇异,众人皆束手无策。哎,都说善恶有报,如今怎地就不灵了呢?这世道,却欲成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喽。”

  “哼,此话此时说,只怕突兀了。”那人方感叹完,便有一声渐起,声音清脆干净。三人循声望去,旁有一人,风度翩翩,傲然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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