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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诀别

  

satmay0713:19:20cst2016

  三人进堂,见主持端坐于蒲团之上,其姿稳如磐石,不动如山。此人须发尽白,五官只见十之五六,脸上纹路纵横,却显现过分的潮红。方丈东面有一面地砖被掀起,露出黑黝黝的洞口,洞口之上,有一盖半覆于上,?盖似是特殊材质制成,硬不可摧。盖上纹路纵横,似是某种机关锁。

  “来了?”他缓缓吐出二字,似是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四人快步靠去,见主持面色红润,精神矍铄非凡,三人对视,眼带凄凉。

  大劫,到底,还是来了。他语调徐徐,不带感情。不知他所说是自己,还是什么,或许,二者都有。

  玄冥缓缓蹲下,握着他的手,眼红,含泪。

  主持抬手,阻挠她续说,转头,对李凡道:“那是我藏经的密室。藏进去,几天后,再出来。“他语气平平,了无波澜。

  “小鱼。”?他转头,目视小鱼。

  “大师。”小鱼向前靠一步,置于他眼前。

  “玄冥,就交予你照顾了,好好待她。”他抬头低声,似乎变了一个人。

  但,谁去在意?

  “啊...哦,那是当然。”小鱼瞟了瞟李凡。因他突兀一句,略显尴尬。

  反观李凡,脸色如常,似是毫不在意。

  “主持。”她语速略快,激动不已。“此事是我普度寺大劫难,自不关他们的事,而且叔叔婶婶不知所踪,他们不必与我们赴险。普度寺伴我至今,如今寺有劫难,我必要与寺共存亡。主持。”她面对主持,眼带希冀,悠悠而道:“你能理解的,对吗?”

  主持口欲张,还待再说。她旋即站起来,面对三人。”李凡哥,小鱼哥,山水哥,你们赶紧进去吧,躲起来。“然后,她忽而又转头,目视李凡,抿了抿嘴,粉唇娇嫩,鼻翼微动,墨眉微蹙,眼带忧伤,楚楚怜人。“李凡哥,我不能,再陪你采药了...”千言万语,涌入喉头,此时此刻,能道几何?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凡抬手,抚了抚她的脸,目视着她,又瞟了瞟主持,兀的离去。

  小鱼看李凡这般,瞟了瞟玄冥,亦是移步,循着他而去。

  “喂,你们,哎,玄冥,你。”吴山水见两人离去,暗自着急,他左右顾盼,站立不安。

  “山水哥,你也进去吧。这本与你无关,你能在村子里活下来,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在这,也无用。”她语调悠悠,复而半蹲,将手覆于主持手之上。

  吴山水仍是站着,皱眉咬唇,犹豫不决,脸色痛苦,思衬片刻,亦是离去。

  方丈里,两人,端坐着,半蹲着。手,握着。

  “玄冥”

  “嗯?”她将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玄冥者,古称玄武,**蛇身,居北海,龟长寿,玄冥即象征长生。”

  玄冥抬头,兀地笑道:“**蛇身,那得多丑啊,那朱雀,火凤,为百鸟之首,其若浴火,亦能长生。我仍是欢喜二者多一点。"她似是也感到主持今日话语不似以往,兀地调笑道,像是聊些家长里短,孩儿正对长辈抱怨着。

  “鸟之将死,浴火重生。何必呢?我只愿你一辈子平安,无风无雨。”

  “主持,你...”她蹙眉,欲言又止。

  “如今,还有什么不能与人说。”语罢,他忽而面带痛苦,眼带凄凉,一瞬即逝。

  “僧侣道士这类人,一辈子坐禅问道为长生,我却没见过何人能长生不老,你们青灯古佛一辈子,值得吗?韶华易逝,年华易老,为何不珍惜时光?一个虚无缥缈的长生,真的重要吗?语未落,她抬头,忽见主持抬头,作仰望状,眼神里,说不出的凄凉。

  “你,还不会懂的,你还不会懂的。长生对人有多重要,生命,不会给短命的人选择。”他身躯居然略显佝偻,老态龙钟,脸色痛苦。

  “可。”玄冥偏头,还欲再说,忽而一阵目眩。“主持,你...”

  “玄冥,我入佛之前,无儿无女。”他打断她续说,语调沧桑,喘着粗气。“我大限将至,却从未体会为人父之感咧。”他终是露出些许笑容,而后转头对她。“你可否?”他略微凝滞,脸色希冀道:“叫我一声爹?”

  见他神色,她凝神晃脑,泪水早已弥漫她的脸,她抚着他的须发,缓缓,吐出一字。

  却重如洪钟。

  “玄冥,记得,此生莫要修道习武,我只要你平平安安,便好。”语落,他将玄冥一提,便送入密室。

  砖合,鬼门关!

  方丈中,一人,盘坐着。外面杀声仍是阵阵,他岿然不动。轻声喃喃,声随风逝。

  “人生有两大憾事。”他盘坐蒲团之上,作仰望状,对天,脸上满是愤懑与不甘。

  “曾经无敌于天下,如今无人问来去。”

  “曾经莺燕绕床榻,如今枯草满坟冢。”

  语罢,他忽而大笑,眼泪纵横。

  “若能长生,岂不快哉!”

  语落,闭眼,停息,如佛陀!

  门外杀声渐停,后仅剩脚步匆匆,踹击屋门之声,由远及近渐明。俄顷方丈大门自外向内飞倒。门外赫然出现一人,青衣短篷,鲜血淋漓,衣上有些类似玄铁之物,护于胸腹,手臂等要害之处,面覆一具,巨眼长獠,仅通四孔,露眼与鼻。那人向室内瞥了一眼,而后一阵刺耳尖锐之声自他口中传出。众人听他哨声,皆向此地聚来,少时,人群掎裳连袂,皆聚于门口却不进。时过傍晚,院内屋内,人俱鬼面历眼,灯火稀稀之下,如百鬼夜行。此时,人皆静籁无声,仅有蛙蝉之声起伏。直至人群渐分开一线,脚步踏青石之声徐徐而来。那声轻柔却繁乱,亦如人心。白衣灰篷,眼眉因篷帽遮蔽而看不明白,然自他唇看去,如仰月浅勾,兼之此人浑身散发着的如狐的气息,赫然便是此前屠村那人。

  那人兀自走近坐着那人,数十人中,仅他缓步而行,是以动作愈显夺目。只见他脸上潮红依稀,待他立于那人身前。他口气深吸,右手轻抬脱帽,却怎地也抑制不住颤抖。而后,他左手亦抬,五指伸张后挥。顷刻,门外人影渐朦胧皆成黑烟散去。相对无言,一双丹凤眸子只是端详着那人,似是把他看个通透。一切俱如此平静,直至那人右手伸张,掌上灵气回旋,狂暴迅猛有音爆之声。那气愈聚愈大,开始剧烈晃动。那人仍是不动,只是看他,而后他终开口,一双丹凤眼,凌厉锋锐,血丝遍布,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成巨大视觉冲击。

  “他们,俱是因你而死。挡我,抑或是不挡我,我都会去,杀光他们。”他语调沙哑,似含着无数粒沙子,如此容颜,却发出如此音色,不禁令人扼腕。

  “我是如此懂你,我们这类人,若所需而未得,便再也不管不顾了。你教我的,阻碍我得到的人,都得死。”他皱眉眯眼,抿嘴咬牙,面露痛苦,带疑惑状。“可是,你怎么能死了呢?”

  未几,他右手之上,狂暴之气乱窜欲出。他右手巨颤,却仍是不管不顾,兀自说话,自语。水珠自他颊上嘴边划过,连绵不绝。

  “原以为是一场恶战,本是为你准备的东西,你以为,你死了,便逃避的了么?”他右手剧烈扭曲,青筋鼓起似爆出,音爆声中隐约有骨碎声相随,他头冠发带俱散,曲裾衣袂飘扬,眼角,鼻下,唇边俱鲜血淋漓,冠玉脸面之上,血泪交错纵横。

  “谁会去在意。”他右手剧颤,再也控制不住右手的气旋,亦如他此时的感情。气旋漂移缠绕至他右手,少时,右手处赫然形成一把气旋笼罩的手刀,他竭力控制住右手,右手却仍颤颤巍巍。待他稳住,他方往下续说,似用尽全力,语气凌冽使人如同坠入千米寒池。

  “阻碍你得到的渣滓!”

  语落,右掌还未触及脖颈,血痕细细兀地显现,自右向左蔓延。未几,肉沫横飞之中,头无力而断。而后乱窜之气在他体内肆意窜动,一条,十条,百条,千条。顷刻间,血痕漫布愈甚,而人已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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