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完美
frijun0308:22:17cst2016
“如果你一定要以为那是什么，那么这就是在‘唯一’状态下的成像模式。在视觉的维度下是如此，你睁开了眼睛依然是如此；无论是什么样的知觉，最终都只可能呈现在那唯一可能的知觉者那唯一可能知觉的知觉中…只是这是一个无所谓维度的维度，由此，在这个模式下可以成就一切维度…”
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再说，如果你刚才真的看不见，那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看不见？”
仙子的轻声细语在此时的阿翔听来几如梦中的回声…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有点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敢说下去，为什么说那里面有危险…”恍恍然像说梦话一般…
“哦？”
此时，话语仿佛像脱离了意识的主宰，开始不假它物地如镜面成像般直接自行显现出某种本来如此的东西来…
“虽说在意识层面上，似乎我已经看到了那所谓的‘唯一’…但我其实仍在以‘以为’的方式来认识一切…换句话说，我的一切认识全都依然是那从背离唯一的对立中生出的‘以为’…而这‘认识’又是我可能信以为真的一切乃至让世界得以具有其可能的实际意义而能够成其为实际意义上的世界的唯一来源…在这终究无证中…我却用‘以为’给自己画地为牢…并用这唯一的方式，画出了一个看似凿凿无疑的…世界…而这‘以为’所能成就的，终究只是…妄想…它对唯一的背离…本就是不可能的…在那本不可能的对立下…生成出的一切…全都…终究只能是虚妄、紊乱、疯狂、痛苦…它们全都从这个无所谓原点的原点中…出现了…”话到此处，阿翔抬起了头，仿佛正在滑入某种无边悲伤中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寻找艾米的目光，希冀着某种…依稀的、别无他处可寻的慰藉，“那虚妄是无解的…于是…那痛苦…也是…而且它们…是没有尽头的…”
“那‘唯一’本是无法可说的，但如果一定要做某种描述，那只能说…”艾米低头轻语着，“那是完美、绝对的完美…它所成就的一切，全都是…绝对完美的。只是当人们体悟不到这绝对完美时，他看见的就只能是‘不完美’，然而，就连这‘不完美’也是由那绝对完美所成就的、也依然是绝对完美的，所以这‘不完美’绝对无法可破…”
听到这儿，阿翔脚底不住发软，不由自主地就要往后退，可脚下却一点也迈不动步子，只有上身微微后仰，“完美？…绝对？…‘以为’…”在“以为”捏造出的“信”已然失去所有依托的奇点上…阿翔绝对难以置信…却又没有任何东西再能为他圆谎那“信”…“它只能看到…‘相对’…在背叛了那绝对的完美…之后…它…陷入了一种…无法完美的…绝对的…相对…但...那…其实…依然是…天哪…”说到这儿阿翔突然难以置信地看向艾米，“‘不信’的人是绝对无法相信这完美的…因为那‘不信’也同样...太完美了…”
“他们为什么要相信？”
望着艾米那宛如空明的笑靥，阿翔只觉得自己嘴里、心里的所有语言都仿佛在…消融，如永恒极夜里的冰遇到了…它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日光…于是便再也无法维持住它那曾经看似永远坚不可摧的固体形态…
“语言”依然弥漫在他意识可及的一切地方…只是，似乎失去了那从来如此的、绝对的束缚力，这种“束缚力”只在此刻才微微显出其形迹…而在过去，它凭借一种绝对的理所当然而豁免于一切觉察之外，却又是一切所谓“察觉”得以成立的唯一凭据，在绝对无形无迹之间让人不知不觉地自投于它的罗网之中，永无出头之日…慢着…这罗网…无所谓真的…却也…无需是…假的…忽然，阿翔自己也笑了…
不久…
“好了，我们可以继续走了吗？”一听到仙子的话，阿翔便已经不假思索迈步朝前走去。
身后，艾米看着他摇头笑道，“哎，是这边。”
这下思绪总算多少落回到了这似已无所谓了现实的现实中，挠挠头，阿翔转身回来。“还有多远？”他看似随口询问地自寻台阶道，只是那一小点难为情让他说话的声音没多少底气。
“照这个走法的话…大概还要相当于你们那儿十天左右的时间吧。”仙子佯作不知阿翔的小把戏。
“哈？”这道惊讶是全自动的，可在它还没来得及凝缩成形的时候，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道惊讶，而它不再像第一道惊讶那样是一种如同蜗牛那敏感的触角般遇到刺激便立即收缩的自行反应，而是在发现自己心里那种蜗牛触角式的机体后，化出的自嘲般的哑然失笑。
“怎么了？”对阿翔的惊讶刚开始还有些不解的艾米回头问道。
“没什么。”阿翔摇摇头释然笑着说。
赶路继续。
可走了不一会儿，“哈，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觉得十天时间太长了？我差点儿忘了，你们那儿的人几乎都是没…那个怎么说？你们管那叫…‘耐心’吧，对了，差不多都是没什么耐心的，走十天，大概比要你的命都难受吧。”
“要是我刚‘哈’的时候你这么说，那么就算你猜对了，不过现在嘛，只能说你猜对了一半。”言语间似乎还略带得色。
“哦？”
“这话说来可能有点怪…刚开始，我的确觉得十天长了点，可后来，我发现，让我受不了的…怎么说呢？如果真有那么种东西的话，那它其实好像不是这‘十天’时间本身，而是我对这十天时间的某种想象，或者说，是我自己的念头。”运用着那仿佛第一次真正属于了自己的、有如初生般的思维，那滋味似乎让阿翔有点儿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