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静默
monmay2310:59:49cst2016
突然，那股冲动与它所支配的气力间毫无征兆地脱离开来，这下它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调动了，意念之下顿时变得空空荡荡…
混乱的好像就只剩下了混乱本身…
可是自己的身体还在那儿剧烈挣动，这一幕在阿翔眼里不免显得有些诡异，这让他的心神不禁有点脱线...
接着，就在这样的当口，阿翔的脑海里居然还在冒出与当前处境看似毫无关系的问题：“混乱”既然出现在了面前，那么在看见它的“心眼”的“这边”又是什么？“这边”应该不是那“混乱”，否则怎么能看见那“混乱”；可自己的感觉又明摆着“这边”不可能不是那“混乱”...自己究竟是看见这“混乱”的“这边”，还是那“混乱”本身？
阿翔一下第一次意识到了一个有点理所当然又有点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如果是“什么”，那自己就应该看不见那“什么”...就像自己没法抱起自己一样...
对了，既然自己的身体就出现在了眼前，那么在见到自己身体的“心眼”的“这边”又是什么？…哪个才是自己？...或者...究竟什么才是“自己”...这问题给阿翔的感觉甚至比吸入的香槟更令他窒息…
咦？处于昏迷边缘的阿翔忽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就在这激烈的狂乱挣扎之下，怎么在这一切背后还是有一种静默好像仍然没有一丝波动…那“静默”...在感觉到它的瞬间，阿翔的注意力便停驻在了上面，再也移不动步了...或者更准确地说那都不是什么无法移步，而是在注意力停驻到这“静默”上的瞬间，它忽然发现这“静默”好像无处不在，就连“注意力”本身的背后也依然是这“静默”...于是，“注意力”已经无处可去了...
已无处可去的“注意力”这时又发现这“静默”好像从来都未曾有过任何的波动――无论“这里”出现的是什么，而这“什么”又被当做意味着“什么”…这个奇异的发现甚至比死亡本身更令阿翔心失神迷…对啊，连“死亡”的背后似乎都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这近乎不可能却又不可思议地静默着的静默面前，连眼前这自己肉体在死亡边缘的挣动对阿翔来说都仿佛越来越变成了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水底传来一阵微弱的高音。听到它的瞬间，某种已不太像是意识的意识才重新在阿翔身上被些微激活。
是死亡到了吗？怎么自己好像还在水中下沉？难道还没有死？视野开始自行转动。如果下沉方向的反侧就是水面的所在，那么此时在那儿已经没有了乱糟糟的人影，连晃动的光也消失了，只剩一团白蒙蒙的微亮，在微光中只有那些小气泡还在…到处都是…看着四周围漂浮的无数气泡，很容易使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就是它们中的一员，而半醒不醒的阿翔很容易就被这错觉俘获。
正当阿翔流连于这似乎脱离了所有束缚的漂浮感中时，那个高音又出现了，只是这次听上去离得近了些。那是什么发出的声音？有点像婴儿的笑声，又带着风铃般的空灵。阿翔不由循声望去，却一无所见。
那声音是某种引导吗？还是说这里已经是另一个世界？飘浮在昏暗中的阿翔心念到此，一种幻觉般的迷离感瞬间又淹没了一切...
甜的，阿翔忽然察觉到嘴里有股轻柔的甜味，给人的感觉还带着某种明色。舌头轻轻搅动了一下，果然是流进嘴里的周围那液体的味道。对了，想起来了，那是香槟，在记忆引导下的嗅觉顿时又在其中找到了那甘美的气息。
难道自己真的还活着？阿翔不由一阵狐疑，刚才呛了那么多水，已经没法呼吸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呼吸？阿翔这才感觉到自己此时居然仍在呼吸着。诧异之下，他立刻停住了呼吸，下意识地不让自己吸入更多液体。
不过...好像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啊...忐忑中阿翔试着重新开始慢慢吸气，随之缓缓进入胸腔的液体不但没有引起咳呛或窒息，而且好像还比呼吸空气更舒畅、惬意，更主要的是那种渗透全身的滋润感，呼吸之间便已生出几分薄薄的醉意。阿翔不禁立刻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他开始游动，任由香槟周流身体内外撩拨起丝丝凉意。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声轻鸣。阿翔返身向那声源游去，忽见不远处影影绰绰有道暗影一闪而过，速度飞快，连形状都来不及看清。阿翔双腿猛地踩水，发力向黑影追去。这下那个高音又响了起来，而且起了变化，好像知道阿翔追来，于是有意逗引。阿翔更起了兴致，奋力追去。
不游不知道，在水中这一动才发现与以前游泳的感觉是如此不同，在这香槟海中游行简直就是行云流水，全然畅快淋漓。如果说过去那种游泳，肢体与水之间不过是划桨式的借力推进，可现在，这感觉简直就像是与水融为一体的喷气式飞行。虽然水下看不见什么参照物，没法用视觉来确定速度，但只要肢体稍一用力，便会通过皮肤与水之间的触感察觉到源源不断增加的速度。个中滋味简直用“畅爽”都无法形容。
不过，享受着速度感的阿翔还是注意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虽说自己的速度在不断提升，但与那黑影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
又奋力追了一会儿，眼看那团黑影放大了一点，可随着那黑影微微一振，便又拉开了距离。
忽然，那黑影改变了方向，往上方而去，阿翔紧追不舍。
追着追着，阿翔猛地想起一件事：自己先前沉入水底时感觉并没有离开水面太远，可现在以这般的高速追了那么会儿，怎么还没到水面呢？而且如果刚才真是上行了一大段路，那么应该早就远远超出了宴会厅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