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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流光之影

  

wedjun1508:36:07cst2016

  “如果人的心里有恐惧,那么它就以恐惧来压迫人;如果人的心里有贪婪,那么它就以贪婪来压迫人;如果人的心里有怨恨,那么它就以怨恨来压迫人…心在哪里沦陷,压力就在哪里出现。可在所谓外在现实面前,科达比那西人几乎都是看不见自己心的,而只看得见那所谓外在现实,可其实那一切外在现实,终究还是只可能因为他们的心,而得以具有最终的实质意义。你见过在根本上不是由心而立的意义吗?”

  阿翔思索了片刻,无言可驳...

  “但既然他们看不见自己的心,那现实就以这看似外在的实质,成了他们无从逃避、无从反抗、无从挣扎、更无从解脱的压力…如果他们的心没有沦陷,那有什么可以逼迫得了他们?如果他们的心沦陷了,那又有什么不能成为逼迫他们的‘压力’?他们究竟是在被所谓的外在‘压力’驱使,还是在浑然不觉间,被按照自己的沦陷来愚弄,或者说,他们是在自己的沦陷中,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艾米仍然缓缓向前走着,说话的声音并不比脚下的草叶摩擦声大多少:“看上去,那像是一群痴心人不由自主地作茧自缚,即便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走投无路,还是不得不继续‘表演’下去。”仙子扭过头来看了看阿翔,目光似乎略微有些黯淡,“可就算这样,他们依然是自由的――不是‘自由’意义上的自由,而是完全意义上的‘自由’――如果真有所谓‘自由’的话。只是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用这‘自由’作茧自缚、自作自受的同时,却完全看不到这‘自由’…而这也依然是‘自作自受’――虽然是痴心人的自作自受…”

  阿翔不做声了,不知为何,好像是因为听到仙子所说的“自作自受”那四个字,使前一刻还让他陷于其中、仿佛是现实中的时间所天然具有的那种无形的、下意识的焦灼与纠结,毫无征兆却又自然而然地与他脱离开来…阿翔分明可以看得到它们,却又好像几乎都感觉不到这种脱离…甚至也说不上脱离…只是它们似乎再也无法彻底控制、渗透、侵染他所身处其中的时间了…说来这多少该有些令人欣喜和轻松,可除了一丝隐隐的哀伤,一点也没有那本该出现的愉悦。这让那脱离显得不太真实…却又正因此更无法不真实…

  随着观察的继续,阿翔看到这些看似只能活在身不由己中的科达比那西人,居然真如天女所言,根本上依然是自由的,乃至是完全自由的,只是他们有意无意地用这最本质而又最无形的自由,去营造一种他们想让人――这个“人”也包括他们自己,且最终似乎只指向他们自己――看到的表象。可当他们不自觉地痴陷于其中时,便被自己这场荒谬的表演,荒谬而彻底地剥夺了一切自由,深陷无法自拔更无法言喻的无解缠缚中,还不得不继续表演下去,用他们那本自具有的完全的自由,去进行这必须如此的表演,以及为了维持这表演所需要他们做的任何事情…

  即使这样,他们依然是完全自由的…也正因为他们是完全自由的,所以他们才可以用这完全的自由所提供给他们的无尽可能,去把自己死死网罗进那他们不得不自投罗网的、完全的不自由中;也正是在这完全的自由中,科达比那西人才能以他们每个人自己的痴妄和方式,把自己陷于各自的、完全不自由中…甚至到了后来,这些科达比那西人在这完全的自由里,却全都几乎必然地把自己逼到一种越走越窄,直至无路可走的境地…不得不说,这是科达比那西人创造的一种匪夷所思的奇迹――虽然他们全无察觉,也早已顾不上察觉…

  而这一切,又是完全的自作自受…

  他们自己的“以为”,是他们一切做作的起点;他们自己的“以为”,也是他们生生所受的终点…从头到尾别无它物,而这“以为”却全然投射于外在中,而彻底隐去了它本身…于是痴心人在这本无所谓定义者,而在他们看来一切又全都可以、也应该、更必须被凿凿定义、只是到头来又似乎不知该如何定义的世界里…完完全全地…痴了…他们看似在以他们自以为真理的定义审判着一切,可最终在这审判中被囚禁的只有他们自己而已…他们是如何审判着一切的,他们自己就是如何被判决的…可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要去审判,他们除了审判,别无可依、别无所是…于是他们必须扭曲,必须荒诞,必须不自由…

  诺迪勃诺渐渐远去,在夜空下,此时似已化成了天边一盏盏昏暗而又异色斑斓的烛火,似静非静间微微摇曳…

  而其上,在那缀满星辰的幽蓝天海深处,仿佛有某种极光般变化无方的流影,似有若无地漫卷在太虚空中,不着痕迹地时隐时现,如梦中的精灵。当其中某个精灵在一处消失无痕,仿佛再不会出现时,却不知何时已在另一个地方,依稀间显出一个似曾相识的迷离光影,只是让人已无从分辨这还是不是自己刚才见过的那个精灵…

  在这样的天宇下,连大地都好像已不再是一种实体,而更像是一潭在晶莹剔透间,静静掩映着天光的湖面,只是此时在其中倒影出的已不是任何有形的光影,而只剩下那仿佛还带着微微呼吸的渺渺空明…

  在这似已从时间中解离、真幻莫辩的天地间,天女、和这世上的一切,仿佛都已不知不觉间浑然化入了那无法言喻的空灵…

  走着走着,仙子就听身后的那位又喃喃自语起来,“没有人在说话…说是不可能的…所以它是无所不能的…依然没有人在说话啊…从来都没有…这本身无所谓‘话’…可它又是怎么就成为‘话’的呢?”阿翔觉得自己似乎还在被某种本该无法再成立的东西阻隔着…这完全没道理呀,可兜兜转转下,还就是不知该拿它如何是好,这没道理的东西,就这么没道理地横亘着,没辙之下,阿翔自个儿都快被这不可理喻给气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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