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房间
satjun1808:35:42cst2016
“你现在还依然确定你的世界里给一切下定义的只有一个声音吗？”仙子的柔和妙音又一次问起了这个问题，在阿翔听来宛如轮回的幻梦…
可第二次面对这个问题，阿翔还是思虑了片刻才加以肯定。
艾米微微一笑，接着娓娓又道：“如果把你一个人――绝对唯一的一个人，关在一个绝对密闭的房间里，这个房间里应有尽有，而这房间就是你所能接触的整个世界、唯一世界，那么，在这个房间里，给一切下定义的，有几个声音？”天人把问题退下一步后，再次提出。
阿翔听完细加思量，却发现这一步似是一切的最后一步…又像是最初一步…在随着天人的问句退下这一步后，原本在阿翔心里还有些嗡嗡作响、蠢蠢欲动的所有杂音，也随之渐渐退去了一切声息…
“一个。”之前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时，这个答案只是发生在理性里...而这一回，再次作出同样的回答时，这答案似已超出了理性的边际...乃至所有的边际...
“那么我们把这间房间的所有墙壁全都撤去，在这样一个撤去了墙壁、与外界无碍相通、不再有边际的世界里，也许有60亿人，600亿人，甚至无数无数的人，乃至无数个世界，这时给一切下定义的有几个声音？”
......…“一个。”
“那这世界上那么多个声音又是什么呢？”
…......“依然都是那唯一一个声音定义出的…......‘一切’…只可能在这唯一一个声音里呈现…”在平息了所有杂音的状态下，一切杂音渐渐显露出了它们开始的地方…那似乎依然空空如也的地方…那唯一，亦由此而无所谓唯一的…声音…
“如果一定要说你存在的话，那么你是以‘肉体’的方式存在，还是以‘以为有肉体存在’的方式存在？”
.........“若‘准确’是可能的话…那么更‘准确’地说…我…以‘以为’有肉体存在的方式，存在…”
“如果一定要说一切存在的话，那么一切‘存在’最终可能的存在方式，究竟是以‘存在的方式存在’，还是以‘以为有一切存在‘的方式存在？”
…......“…如果…‘以为’是不可避免的必然的话…那么…最终…是以‘以为有一切存在‘的方式存在…”
“一切‘以为’和以为的对象有关吗？”
…“有。”
“一切‘以为’和以为的对象是同一回事吗？”
…“不是。”
“也就是说，如果‘准确’是可能的话，那么更‘准确’地说，一切‘以为’和以为的对象有关；而和这对象本身无关。”
…......“是。”
“以为的对象可能以‘以为’以外的面目出现吗？”
……“…如果…‘以为’是不可避免的必然的话…那么…不可能。”
“一切，能以‘以为’以外的面目出现吗？”
……“看似…能…其实…好像…不…不可能…即便是此时此刻，不也是…在‘以为’中吗？…”
“若真有所谓的‘一切’，那么真正可能的一切是‘一切’，还是‘以为’的一切？”
……“‘以为’的一切。”
“‘以为’是一切吗？”
…“是…又不是…不是…又不能不是…”阿翔心里本就所剩无几的杂音，在仙子这近乎没有可能的追问下，仍在被不断逼出、消除。于是在这种状态下，一个无头无尾无隙无间无始无终的无尽循环，凭空显现了出来…
一个在这无头无尾无隙无间，而又绝然没有任何约束的、就发生在当处――也即是一切处的无尽自体自转循环中…凭空出现的…镜像…
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依傍的…镜像…
没有边际…没有形迹…只有…也只可能有那…空空无依的…当处…镜像…
空空之中…无始之间…一个原点…无所谓原点的原点…一个无所谓开端的开端…一个无所谓成像的成像…是无所是…是无所不是…非真之真…非幻之幻…真无可真之真…幻无可幻之幻…一切无所谓开始，而得以开始的地方…一切无所谓成立，而得以成立的地方…一切无所谓变化，而得以变化的地方…一切无所谓消逝，而得以消逝的地方…
“‘以为’是可能的吗？”
“不…但除了它…好像没有别的了…”
“如果有所谓的‘本来面目’，那么这个声音所成就的‘一切’，和这个声音本身，究竟哪个才是一切的‘本来面目’？…如果有所谓的‘本来面目’，那么这个声音所成就的‘你’，和这个声音本身，究竟哪个才是你的‘本来面目’？”…“给一切下定义的，是一个声音吗？”…
“是。”
如果说“一切”全都是出现在对面的、那儿的，那么让一切成为那“对面”的“一切”的“一切的一切”只在这儿，也只可能在“这儿”…等一下…一切“那儿”，不是本来就全都成就在“这儿”、发生在“这儿”、并正因此才得以成为“那儿”的吗？也正由此，本就在“这儿”的一切，才全都变成了“那儿”…
再细辨那当处凭空发生，而让这一切成就为“一切”的那个“声音”…对一切对象的用心是这个声音所成就；一切对象本身之所以能成为其最终实质意义上的“本身”，其实…依然是…也只可能是这个声音所成就…“那儿”与“这儿”居然本就是…同一个声音…
阿翔一时哑然失笑，一切看似非声音的声音，和看似外在的一切声音，本就只可能是由这个唯一的声音所成就...在这本自寂静的空空荡荡中，兀自出现的一切，本就只可能是…这唯一一个声音…......于是这一切是无边无尽无止无息无始无终的痴心妄想、颠倒疯狂...抑或不可思议、微秘绝伦的…完美圆妙…......一切的“本来面目”…自己的“本来面目”…于是…这唯一的声音…也由此…而似乎…不再是…更无所谓是…“声音”…于是…似与这声音无可分的这个世界…也由此…而似乎…不再是…更无所谓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