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怀】8：如烟
tuemay0301:00:00cst2016
蓦地，洛翎听见石阶亭上，国王眯着眼对他道：“你怎地不务正业？”
洛翎作揖道：“国王安好。公主殿下令我半个时辰之后再去。”
国王笑道：“好罢，可爱得紧！侍臣是要进屋协助的，不必让她自己操劳。”
“进……进屋？”
“那是自然。你有见灵盈那姑娘像你一般在外边等吗？”
洛翎只是一个劲地摆手道：“不妥！只怕这样不妥……十分不妥……”
国王笑着一捻胡须，道：“你们尚且年少，这又有什么了？”洛翎搪塞几句，不再说话。
洛翎不及去藏经阁，便归淡烟楼。公主在楼上远远便拉开纱帘对他道：“我就下来。”
洛翎只见公主眼边浅浅的画上了一缕粉红，胭脂只是淡淡勾勒，似是无心插柳。整张玉面本已绝俗，被这两抹似有意、似无意的红装点得尤显清丽玲珑。她的青丝不论是垂肩亦或是轻束，都别有魅力，今日却偏偏在水平眉际的位置箍来，下边垂了丝丝缕缕，任由散开，反而陡增精神，使人看来赏心悦目，仿佛见了她的人自己都能从中清醒。髻的颜色倒是没能看见。
正想着，公主已然下楼了。清粉色的发髻，配三串红玛瑙珠子，随着她一举一动而起舞。洛翎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如烟一样飘散开来。凝住心神，见公主正在他前面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一凛，急忙跟上前去，一边傻笑几声。
公主好奇道：“适才我听见爹爹似乎在对你说话，倒是说了什么？”洛翎脸一红，随即笑着解释了清楚。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你就到楼里来罢，方便照顾灵盈。”
洛翎笑道：“公主何时变得如此大方？”公主不答。洛翎也就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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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城大令啊，膜拜，膜拜！”
“原来我们竟属同一族。”
“同为细作，人类竟丝毫不知！”
“真可谓是愚昧！”
“大人何日来此？”
“上月中。”
“啊，先出了这个牢笼再谈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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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妖孽！”“0.0”“→_→”“你们不得好死！”“%$@/#q*v^}”“哼唧！”“总有一天我会活过来的！到时候你们必无处可逃！”“……！”“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死到临头，多嘴！”
“人类的戒心真可谓有限。”
“那――是！我闻之，前几日人族公主的侍婢便已被下毒，他们竟仍是自顾自地！”
“这些监狱看守绝不能留，你去操办罢。装哑巴滋味难受之极，如今告捷，我可回阴州了。”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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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洛翎一路喘着大气，跑到镜水湖，捂着双颊，一脸恐慌。
“何事？”飞舞的剑随着此话之音悄然而落。公主俏立空地，还剑入鞘，眉宇稍稍昂扬。
“灵盈小姐……醒了，然而我进屋时……被……一股强力……震了出来……脸上……痛……”他松开手，公主只见他脸上整整划过四道血痕！幸好都并不算粗，然其中一道直抵眉间，洛翎原来俊美的脸上徒增了可怖。公主一惊，展开飞廉神功，拽着洛翎直往淡烟楼奔去。
“公……公主不要……靠近。”洛翎尽全力跑在后头，提醒道，“……小心……脸。”
公主心道：他的话倒也不错。脸上被划几刀可不是玩儿的。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洛翎大喘气道：“办法……是有……只是会……委屈……灵盈小姐。你可朝……室中掷去一剑。”见公主直摇头，又道：“别无他法。”
沉默片刻，公主气息颤抖着，无奈道：“等罢。”
终于来到了楼下。公主见二楼赫然爆出纯白色耀眼的光――那种气息，仿佛在哪里见过――闪亮得耀眼，公主眼角边渗出点点泪珠，额头汗珠急速生成，更觉脸上隐隐刺痛，不禁大叫一声，转过身去。
洛翎关切道：“公主，去小花园，歇歇罢，幸你，面上未受伤。”
公主点点头，泣道：“灵盈……”任由洛翎搀扶着前往小花园一块大石上坐下。
“不要伤心。在知道，知道最终结局如何之前，任何人，都没有，理由，为暂时的失败痛心疾首。”洛翎边平复呼吸，边安慰道。
“何谓最终；何谓暂时？宇宙鸿荒如此广袤而绵绵，对它来说，没有什么能有资格称作‘最终’。而昙花如此娇美却柔弱，在她面前也不曾有什么可被当成‘暂时’。”
“公主，此取决于事情的连接。有些人、有些事是孤立的，即使是完全了解，亦无太大帮助，只是在心灵一隅平添喜悦，此之可谓‘暂时’。而那些像串珠子一样被重重连接起来的事，看不清楚便罢，看清楚的人势必遭受重重创伤――珠子越多，伤便愈加沉重――虽然对于茫茫鸿荒不足为奇，但是会十分容易地贯穿一个、哪怕是许多人的整支生命乐曲，有的人，就是到死，也不十分明白这事情，为什么还不可以称为‘最终’呢？”
“灵盈如今这个样子，终究不会是许多的事情接连串起来的。”
“对于此事，公主如今是一个不明真相的人，我也是。比如，我可否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小姐在王大人被围攻时，脑海中会浮现出他？整个鸿荒之中，同时会有许多人被围攻，她最亲的人也不是你师父，那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恐怕其中另有渊源，或者由此魔力推及种族问题？若你说这单单只是一件孤立的事，真是难以服众。”
“对她，我便是连怜悯也不可以有吗！你......”
“公主，你仅是怜悯夫复何用，你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相信灵盈小姐也不希望你为一件徒劳的、空虚的事情抛弃了很多你本应做的事情。就如同这浮云，再怎么柔情，是为了证明给苍天看吗？终究还是负了自己原本可以给人们除旱的本事，空空落碎一地风花雪月。若你定要耿耿于怀，而不多多关心被妖族奸细所杀的暗牢侍卫，那么终究和这浮云无两样，辜负了许许多多――特别，是你自己。”
“暗牢侍卫！……我要去看看。”
“现在吗？”洛翎轻笑一声，用语言制止她道，“只是几具尚未风化的死尸罢了，我方才去时仔细检查，未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那接待厅的囚犯，和暗牢大管，皆尽离开。”
公主懵道：“什么？”
“公主，恕我直言。”他一拱手道，“今晨你父王还独在石阶亭笑看风云，说我不务正业，殊不知又有两只妖孽坏事即将得逞。真可谓是臣子有心、君王无心。再请恕我一句不悦耳的话：若我们的国王，可有妖孽国王一半明智，局面便不至于此！如今着实不知，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王城中，复有多少奸细！”
公主叹了口气，道：“对。但盼我得你相助后，人类可以幸免于灾。如今只要我保住簪夕六宝，他们还不至于能灭掉全人类。”
洛翎“嗯”了一声，道：“只可惜，我从书中看到，妖族大多修炼千年成为人形。撇开兵力皆在清澜群岛，我们若是举兵攻打檀都，也分不清哪个是妖、哪个是人，定闹得自相残杀。”
公主点头赞道：“你了解得真是透彻，我甘拜下风。”
洛翎嘴边升起几缕笑意，眼睛微眯，极是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