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satfeb2716:20:22cst2016
小孩子大约十一二岁,长得眉目清秀脸蛋圆圆的,被水泡了这么久也没发胀的意思,闭着眼就跟睡着了似得。看下体知道是个男孩儿,可头上却绑了两个小辫子,上面挂着四个铃铛,搞得跟善财童子似得。
死东西,更何况死的还是个孩子,倚着老爷子的话,怨气大,不吉利,百而八百的得撞鬼。
“操,这谁家的?谋财害命?扔到这地方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水生在一旁皱了眉头。我瞅着从那孩子肚子里面钻出来的那些虫子忍不住的心里痒痒,那边的庞伊到什么都不在乎,拿着一根棍子在那尸体上面拨了又拨,最后道:“没有积水,不是淹死的,面部平静,也不像是中毒死的,脖子上没有勒痕,眼睛没有充血,又不像是窒息死的。”说完就将目光盯住了老头儿,明显的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死在这里的。
“那会不会是安乐死?”我在一旁轻轻补了一刀,被老头儿瞪了一眼,缩缩脖子蹲在那里不吱声了。
老头儿看着那尸体又吩咐水生,“看看它身上有什么东西?”水生捣鼓一阵,最后送了一块吊坠过来。
那东西两方寸左右,浑身通红,看质地应该就是红玉,上面雕着复杂的纹络,模模糊糊看的出是两条龙,背面刻着四个大字,看样子还是小篆,我不认识,便问老头儿,“写的什么?”老头儿拿着那东西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又将目光盯上了那具尸体,然后就伸手去摸它的脸,不等我大吃一惊,老头儿已经将人家的脸皮给敲碎了,漏出里面的一张成人脸来。
“操,哪来的怪婴啊,长成这个德行!”一看那东西漏出真面目一旁的水生就骂了一句,庞伊看着老爷子手里的东西差异道:“是面具。”随后又是一惊,看着那具尸体皱眉,“靠,这人还会缩骨?”说完就拿手里的棍子在那东西身上乱捣一通,最后就把人家的胳膊给捣了下来,吧咋吧咋嘴也就一边呆着去了。
老爷子拿着手里的东西蹲在那里思绪一时,最后猛地起身道:“快走!”说着拉着我的手转身就走,奈何这里面的石头长满了藓被滑的要死,我被他这么一拉一拽的脚底下没根儿,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倒向水涡里。
自从得知我日子不长久之后这老头儿精神就有些不太正常,时不时咋咋呼呼的忽悠人,前两天在家里碰上那几个外来找他的人就忙里忙慌的往这边赶,此时此刻在这种情况下大腿一拍更是将我忽悠的心脏暂歇,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栽进水里去了。
想着水里的那些东西我脑子就炸,手脚并用的在那里瞎扑腾,好不容易上了岸身上还他妈缠满了那些虫子,一个个探着尖脑袋毫不客气的就往我衣服里扎呢,唬的我被雷劈了似得连蹦带跳的一路飙到岸上,满地的打滚儿,最后却被几声刺耳的枪响打懵了。
小时候喜欢放炮,之所以没将这个声音当成炮响,也是因为小时候包括长大了我对打枪这档子事儿也不陌生,小时候老爷子手里有两把土猎枪,在外面上学的时候我跟庞伊喜欢望射击场里跑,大学的时候我还跟着一个学长玩儿过两年呢,所以这个时候我很确定,有人开枪了,他妈还是冲着我来的。
子弹打在离我不远处的地面上,腾起一股股小烟包,我窝在那里望着枪声的来源方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不明白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枪响,连别人都不应该有啊。等到反应过来了那边的水生和庞伊已经跑到跟前了,就在他们拉起我打算猫腰大逃亡的时候,后面来的老头儿却拦住我们不让动弹了,望着那边的野林子一双眉目严峻,除了小时候偷人家的鱼被发现,我还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四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同一个方向静静等待着,最后,就看着一群人从后面的那片林子里钻了出来,一时间给我们搞得很是没面子。
究竟有多少人我不清楚,站出来的大概有二十来个,隐在林子里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头,全套的黑迷彩,手里都是拎着家伙的,英国的英格拉姆冲锋枪,专门给特种部队警察和安全部门配置的,现如今这东西竟然就这么毫不含蓄的摆在了我的面前,还是这么大的排场,多少让我有些做梦未醒的感觉。
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还是刚才那副表情,丝毫不为自己判断出错而感到一丝的尴尬,好像就知道什么人来找他似得。
我到底是不知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从哪来的,做什么的,为了什么放弃一切隐在我们那个穷渔村里念佛又吃肉的,虽然他给我讲过不少东西,但总归没有一个能够将我说服的。
当然,我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许久不见撒,老朋友,近来可好啊?”就在我杵在那里呆呆望着那边的人走神的时候,幽幽就从林子里传出了这么一个声音,听着是个老头子的,但给我的映像十分的不好,净装逼!
愣眼看着那边的林子里慢悠悠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瘦骨老头儿,戴了一副瓶底儿墨镜,穿着敞亮丝滑灰布衫,嘴里叼了一个龙嘴儿烟斗,手里拄了根龙头拐杖,一走两晃三步摇,得瑟的不行不行的,结果刚走到林子边上,脚底下突地一滑,不过可惜,被跟在后面的小子给他搀住了,不然我这两排大牙花子可要晒太阳了。
眼看着人家跟自己打招呼,这边的老爷子却丝毫没反应,只是微微蹙眉将那人望着,两道目光也没有小时候拎着鞋底儿暴揍我的那种利剑,反而还带着一些温柔,不禁让我对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想入非非……
“怎么咋,这么久不见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嘞?”见老爷子不吭声那边的老头儿略有疑惑的又问,可老爷子这边还是没动静。
看着那人那德行我这边可不乐意了,压着刚才差点儿被子弹吓尿了的野火憋屈着一张老脸就吼了,“你奶奶的,刚才就你冲老子开的枪?”话刚落,那边站在老家伙身后另一边的一个小子二话不说抬起手里的那把小鳖枪冲着我又打了好几发,子弹擦着我头发丝儿过去,他却斜着嘴巴子笑的嘚瑟,当时我心里那个火儿“噌”的就给窜起来了,见过屌的,没见过在我面前屌的他妈都不认识的!
“我操……”见我受气旁边的水生嘴里骂着脚底下就望着那边滑了过去,“一边站着去,没你们的事儿!”没等水生骂完上手旁边的老爷子忽然在旁边厉目喝了一声,不得已,水生退回来。
“……你大爷的!”不甘的我可没水生那个脾气,在一旁冲着那边狠狠补了一刀,带着墨镜的那小子也不知道是眼瞎还是怎么的,站在那里愣是没动静了,只是笑,带着另一边那小子,将脑袋歪了横着来看我。
我和水生庞伊则对他们怒目而视,大爷的,你看个屁!
老头儿一把将我脑袋扒到一边去,转头就换了一副面孔,冲着那边的老头儿转脸拱手竟是笑颜如花,“久违久违,一晃就是几十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你个老货!”那边的老头儿也跟着乐呵,“你还有脸说嚓,我整整找了你这么年呐,音信全无,我还以为你早下地窖了嘞,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相遇,你要说咱俩没缘分天理不容呐!”
两个老家伙嘴里说着客套话脚底下就往一处蹭,看着他们那个样子我一时间还真分不出来者到底是敌是友。心里不明白,到底什么个情况,怎么过了这么久没见面这两个人还能认出彼此。
我和水生庞伊站在那里看着那边牵手成功的两个老家伙,怎么也看不出来他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在我盯着那边的小子继续怒目而视的时候,一旁的庞伊忽然扯了我一下,回过头方才看见原来自己大衣已经红了老大一片。
第一个反应,我中枪并且已经失血很多了。
哎呀呀呀,不行行行行行了……
当即就觉得自己命在旦夕,眼前模糊一片,直直的就站不住脚了。
无比绝望的看着眼前自己的兄弟,我就思考着说点儿什么遗言好,谁知道小子却皱着眉头揪着我的衣服嘟囔道:“这水还会变色……”我忍不住晃了两晃。
“看那边!”就在我扶着庞伊站起来的时候后面的水生忽然叫了一声,跟着他看过去,尤为骇人的一幕便呈现在眼前,刚才还泡在水里的那个死孩子,此时此刻竟然直立立的站了起来。
我天,你这是要裸t么兄弟?
“你们个兔崽崽还愣着做什么嘚?”就在我们几个望着那死孩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那边戴眼镜的那老头子不轻不重的招呼了一声,随后站在周围的那些黑迷彩就冲着那边的死孩子发飙了。
十秒没过,那孩子在轰鸣的礼炮声中已经成了筛子蜂窝煤加马蜂窝了。
看着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那具尸体我忍不住可惜的跺起了脚,好不容碰上诈尸了,还这么容易就给解决了,可还没等我发表意见呢,那边的烟斗老头儿却大手一挥,就有两个黑迷彩淌进水里将那死孩子拖走了。
那老头儿转头看着我爷爷一张八皮脸笑的就跟那六月桃花儿似得,“我说许太爷哟,咱们之间说这话,可是没意思哟!”说话的空脸色骤然变紧,看着老爷子没话说转而又变回了笑,捋着下巴上那三根毛“哈哈”两声,“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不见嘚,见了总该好好聚聚吧,走喽,那边我可都准备好嘞。”
老头儿说着做出了个请的动作,老爷子犹豫一下,头也不回的小声嘱咐后面的我和水生庞伊,“不管以后怎么样,别担心我,想办法从他们手里逃出去。”说完便向着那边的人走了过去,留我们三个在后面大眼瞪小眼,最后也没明白他到底是个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