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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化体(第一卷加楔子)

  friaug0715:53:12cst2015

  第一卷迷雾渐散乱世肇始

  楔子苦境九州

  九州,一片广袤的大陆。

  其北、东、南三面环海,西边是连绵峻极的群山——那山的高险,飞鸟难过,猿猱愁攀,因而群山更西的世界,委实杳不可知。饶是如此,由山至海,自西到东,已不知有多少万里之遥。

  九州所在这方天地古称“苦境”,苦境之名的由来已不可考,只是自五千多年前,人类第一个王朝——青鸟帝国的建立者“皋翔”划分九州开始,人类便渐渐称苦境为九州。而苦境之名,至今几为人间忘却了。

  昔年皋翔划分九州:青、兖、冀、豫、雍、梁、荆、徐、扬,因为年代久远,实际这古九州仅占据了那时这片大陆中被人开拓过的区域,相较起整片大陆,要小得多了。

  九州为青鸟帝国统治千年,之后便陷入乱世。其后又经历过数次治乱的交替,直到四百年前,青龙帝国再度统一九州,便只持续了二百余年。而后黄龙帝国高祖姜堭受禅成为皇帝,黄龙立国,至今也已一百九十年。

  算起来,从神话传说中圣者带领人类筚路蓝缕、开辟蛮荒开始,人类的历史已有八千余年。这八千年来,人类从使用粗糙石器到锋利的精钢刀斧、从蜗居洞穴到住进巍峨宫阙、从散居小部落到修筑起高大壮丽的城池,这般地从无到有、由陋至精,势力已然扩散到九州大部,成为这片大地上的真正主宰。

  不仅如此,人类还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化,九州数次治乱期间,道、释、儒、墨、法等诸多教门学派相继出现,在百家争鸣中人类的学识智慧得到极大的启迪和提升。

  人类,终成为这片天地间的灵长。

  然而,危机其实从未过去……

  一凝神化体

  此时是黄龙一百九十年六月十六,豫州中部的小孟山上。

  日出前突来了一场急雨,将连日暑气浇灭大半,这山上长满了高草矮树,朝阳升起,便照得草叶树叶宛若新生般翠**滴,偶尔数声蝉嘶,更显空山寂静,似乎万籁都在竭力享受这难得的清凉。日光穿透凉幕,在三伏天里显出别样的温柔,不过天早已放晴,先前匆匆间的云收雨霁,也预示这凉爽只会和那急雨一般,不能持久。

  日光愈辣,将山路上的大小水洼蒸的将干未干之际,这山路上终来了第一道人影。来人瘦长身形,白衫黑领,袖口、鞋履亦为玄青,高耸道髻绾起雪白长发,下面却赫然是一张少年人的脸,其面如珠玉,脸色却颇冷峻,眼眸黑亮,可分明透出几缕沧桑,步履轻缓,速度却极快,几乎片刻间,已飘然行过数十丈距离,停在了一株孤树前。

  白发青年抬头望天,似发了会楞,半晌才回过神来。继而四面环望,见无人踪,神色随即松弛,可未几眉头忽又皱起,似在心中又暗自思量了一番,终于眉头舒展,当胸缓缓平点出一指。

  他凝视着身前的虚空,一双黑眸仿佛汇聚神光点点,片刻,那虚空里浮现出模糊的身形,依稀也是白袍黑领、鹤发红颜。又过片刻,那身影已然凝实,面目、身形乃至衣饰却是同他一模一样,仿佛就是他在镜中映出的影子一般——那“影子”的左手食指同他的右手食指点在一起,二人更是四目相对。常人若是没看到先前的一幕,定然觉得这景像过于奇诡,而看过了先前一幕,当会猜测他想必是施展着什么秘术。

  只见他同虚空中凝出的“影子”对望许久,终于双目微阖,面上神色却是一颓,随即收回点出的一指。而那“影子”也同时收回那一指,却未闭眼,只是径直转身,飘然向山下行去,几息间消失在山路尽头。

  白发青年负手而立,轻阖的双眼也未再张开,似在蓄养精神。过了半晌,山路旁半人高的蒿草丛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白发青年睁眼,嘴角轻扬,说道:“出来吧,已经等你半天了。”

  就见草丛里爬出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年,着了一件灰布短襟,身体精瘦,肤色黝黑,一颗硕大脑袋极为显眼,不过眉眼之间却颇为清秀。

  少年双手置于身后,怯生生望向白发青年,哆哆嗦嗦地道:“九、九鹤国师,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啊!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咦?”白发青年奇道:“你竟然认得我?”

  少年见对方语气温和,言语之间殊无恶意,紧张神色随之稍稍一缓,答道:“九、九鹤国师,我就在山下孟坎村里住,去年的时候,在、在封魔坪见过你。”

  “哦,”白发青年恍然道:“这就难怪了!不过你不必叫我国师,今日之后,我就不是这黄龙朝的国师了。”说到这里,面上似闪过一瞬的落寞,又接着说道:“唉,不说我了,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答道:“我叫曾二廿。”神色间又好像鼓起了莫大勇气,忐忑问道:“您真是荀九鹤国师吗?那您变出来的那个人是……是很厉害的武功吧?”

  白发青年答道:“这门武功叫做凝神化体,说起来确实极为高明。不过其实武功并无强弱之分,分得出强弱的,是人。”

  曾二廿面有惑色,不再开口。那白发青年继续说道:“至于我,确是荀九鹤。我晓得你心中所想,你必定是看我使出那镜元之术,觉得过于妖异,猜想我竟然能变一个荀九鹤出来,那我自己也可能是被变出来的,对吧?哈哈,你这小娃儿,倒是聪慧。”

  “竟真是荀九鹤!”虽然知晓从躲在草丛中时就绝无可能看错了,不过此刻得到对方亲口承认,曾二廿还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荀九鹤,当今黄龙朝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其名头可说是妇孺皆知。他执掌黄龙国师之位二十年,权势滔天,不过让他名动天下的,却不是因为权势,而是武功。因为黄龙帝国有个奇怪的规矩,国师之位专为顶尖武者设立,而最顶尖的武者,就需要在固定的一处所在——封魔坪比武决出。荀九鹤连任国师二十年,期间接受的挑战不计其数,武功高绝可见一斑。

  那封魔坪本就距小孟山不远,曾二廿自记事起就是看着荀九鹤的比武长大,此时心中一向若高山仰止般的人物站在身前,又同他独处对话,胸间泛起的那份得意,也是无法述说了。

  “嗯……不是……嗯……”曾二廿嘴上只得这么懦懦回答。见荀九鹤微微笑着看他,不再言语,一时间却又觉得心里发毛。他年纪虽小,却着实早慧,早已明白身份尊卑的区别,心道如此大人物这么饶有兴趣地盯着我一个野孩子,怕是不知道打什么主意,需得赶紧想些话出来说才行。

  “咳,荀、荀国师,您之前说'等你半天了',您要等的人,嗯……不是我吧?”曾二廿终于想起来这个紧要的问题,赶忙惴惴问道。

  哪知荀九鹤毫不迟疑地答道:“就是你啊!”

  曾二廿不由疑道:“可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我今早贪凉,雨一停就出来上山抓蚂蚱了。昨晚天燥,村里人都热得睡不好,今早上好容易天凉快了,他们可都在家里补大觉呢。”说罢,从身后抓出一串狗尾巴草穿好的蚂蚱,继续道:“喏,下雨之后蚂蚱飞不大动的,最好抓了,就是好多都躲在草丛里,要眼力好看的清楚才抓得到。”

  荀九鹤哈哈笑道:“我是国师,自然未卜先知,我在你出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你会到这里了。”

  “您……真厉害!”曾二廿这么说着,恭谨的语气里却饱含着不信,“其实我也会占卜的,我跟村里的孟瞎子学过,他……”

  荀九鹤却不等他说完,盯着他手中的蚂蚱串,口中问道:“你抓蚂蚱来做什么?玩耍吗?”

  曾二廿有些羞怯地微微一笑,答道:“这东西可不好玩,不过好吃的很!比猪肉可好吃多了。”说罢竟然盯着那串蚂蚱吞了吞口水,又问荀九鹤道:“您一定没吃过吧?”心里想的,自然是蚂蚱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堂堂国师怎会去吃?

  “吃过。”荀九鹤呵呵笑道,“不过是很久之前了,连味道都快忘了。”又将眼前这张生动又掩藏了些许期待的小脸端详良久,心间竟生出一丝怜惜:“这孩子,多半过清苦的紧。”

  这回曾二廿真被他瞧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心中局促不安,仿佛命运已被眼前人掌控着——这自然不奇怪,只是不安于眼前人会带给他自己怎样的命运!

  “曾二廿,”荀九鹤终于说道:“今日你我一见,缘份来得突兀,不过我没时间向你解释。有一桩极紧要的事要我立即赶往西方。这块玉牌交你,你拿着它去找长丰县令,他会把你安置妥当。今日一别,你我若缘分未尽,自有再见的机会。”拉起曾二廿的手,轻轻将一块青色玉牌放到他手心,双眼却一直紧盯他的瞳仁,又突然说了句:“好好记着你今日看到的!”

  曾二廿一愣,目光从手上的玉牌收回,望向荀九鹤,四目相对之际,只觉从荀九鹤的瞳仁之中现出一个转动的阴阳鱼——这阴阳鱼图案他是知道的,孟瞎子的算卦摊上就画了一个,不同的是,眼前的阴阳鱼在缓缓转动中越变越大,直到将曾二廿视野完全覆盖,他眼中便再无其他。

  巨大的阴阳鱼缓缓转动,曾二廿愈看愈觉肃穆之气扑面而来,他小小年纪无法言说其中之意,但内心对这大道运转所受的震撼却是极大,顷刻之间已是怔住,心头先空,继而澄明,再则四肢百骸似均在震颤,身体各处浮出道道暖流,舒坦至极。他心头尚不及细细体味身体变化,恍惚间,只觉目光所见渐渐模糊,视线左边似蒙上一层越来越浓的白色光雾,而右边则是相反的一团漆黑。

  正疑惑间,眼前忽然恢复明朗,又出现那硕大的阴阳鱼图案,接着看见不知是哪里飞来的一黑一白两个光团,分别落在阴阳鱼眼上方,也随着阴阳鱼缓缓转动,之后慢慢没入阴阳鱼眼之中。

  变化骤生!

  阴鱼阳鱼从中线缓缓分开,露出笼罩在淡淡光晕里一个盘坐的人影。曾二廿待适应那光晕的亮度,就发现那盘坐的身影分明就是他自己!

  可不容他惊讶,变化又起。那盘坐着的“曾二廿”身体变得近乎透明,里面闪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金黄光团,遍布周身,接着光团之间亮起根根白线,或粗或细,纤毫毕现。光团和白线便把透明“曾二廿”的身体轮廓充实起来,乍一看,便像一个由光组成的人。

  曾二廿不明就里,他年纪虽小,但也大抵猜到这光人应是荀九鹤变化出来的,只是不知对方是何用意。他起初确被一连串变幻奇景所惊,随后便疑虑愈重,终于,耳边传来荀九鹤的声音:“曾二廿,今日之缘本是我强求得来,我虽是道门中人,对佛家果报之说却也深信,天道昭然,有始就有终,有因就有果,这一点上,佛道本无不同。只是我不愿今日种下的因,来日结出恶果,更不愿以我身之因,招来你身之恶果!唉,我荀九鹤纵横半生,身负孽因何其多也……因而今日匆匆一见,我须即刻离去。现在我已在你心中施下注神之术,只是你身躯弱小,体格还未长成,注神之术施展过久对你身体不利,此刻你该先行休息、蓄养精神为要。切记:今日之事、你我之言万莫对任何人提起!”

  这一通话说完,曾二廿眼前的幻景也消失不见。他对荀九鹤最后说的那段话本就听的似懂非懂,今日的奇遇对他来说更是如梦似幻,种种匪夷所思之处犹自回味……

  就在懵懵懂懂之际,一声巨鸣入耳,才算把他心神勾回体内。曾二廿抬眼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巨鹤正朝西方冲天飞去,依稀看得清一道人影盘坐在巨鹤背上,自然就是荀九鹤了。

  怔怔目送那一人一鹤越飞越远,直至消失天际,曾二廿这才回过神,又把今日所遇心中回想一遍,暗觉不可思议之余,心间竟有一丝兴奋升起,他又闭眼微定心神,便转过身,捡起地上的蚂蚱串,朝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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