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虱蛊
wedmay2015:00:46cst2015
夕沉的暮色如同被遗弃的恋人一般,逐渐低沉,迷蒙,灰黯。初显的新欢却是开始正值辉耀。
余辉点透下的山寨,青石板路上走家串户地村民逐渐稀疏,家家户户屋顶上透出的炊烟,却开始袅袅而起。这份独属于大山深处村落的风味,若是远远望去,犹如一幅桃源画卷般括静安详。
谢绝老巴代雄法师龙青耀找人带路的好意,楚承觋拉着还抱着酒坛的一离,踏上大烽花寨后的三岭山去。
这三岭山典型的苍巴高原武陵山脉山势,山系呈北东向延伸,弧顶突向北西,海拔在1000米左右,峰顶保持着一定平坦面,山体形态呈现出顶平,坡陡,谷深的特点。如果站在山顶望去,那一望无际的山头笼在薄雾中煞是好看。
不是很好走的山路上,一离一阵的抱怨,有些舍不得刚丢掉的酒坛里那香甜米酒。咒骂着楚承觋不应该拖着自己来爬这该死的山。
毕竟丢东西的又不是自己。他继续在山寨里等着楚承觋回来就好。还能瞅上几眼谁家的俊媳妇,喝上几口好酒。
只不过楚承觋并没有理会惯常如此的一离,依旧拖着他赶路。
长长的山道上,百无聊赖的一离索性翻起白眼把舌头伸出老长,自己装起尸体来,任由楚承觋拖着他的衣后领,两脚一伸就那么在地上拖起长长的痕迹。
随着一轮胧月浅映,不甚茂密的林间透下的月光,在山路上行进的两人已经走了两个小时。
根据吴大友的说法,再走一会估计应该快到所谓的帕戎漂了。一路上楚承觋虽是一只手拖着一离,可另一只手却是从没闲着,不时沉气纳劲,挥舞着手臂朝路过的石上树间打下印记,以防不测。
一路朝着帕戎漂走去的楚承觋,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寻常的山野林间,一到了晚上别说猛兽四窜,一些蛇虫鼠蚁总是少不了的。
可是这一路上至从翻过了三岭山,连虫鸣鸟叫都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最容易栖息蚊虫的低矮灌木,被刻意拨弄开来,都看不见一只虫子的身影。
沉入灵魂冥冥中映射万物,周遭除了树木石堆以外,都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被映射进冥冥之中。
走了一路,就连一离也渐渐发现有些异常,抓住楚承觋的手反过身来,静静的跟在身后。只是仍免不了一会儿挖挖鼻孔,一会抓抓裤裆。
莫约又是走了半里路,终于是穿过树林到了一处沟谷,远处隐隐传来的水声,表示楚承觋跟一离两人离帕戎漂不远了,只要穿渡过帕戎漂,很快就能到达这一行的目的地。
帕戎漂在苗语中的意思就是玉女的瀑布,加快脚下行程的两人很快就是来帕戎漂前。只见沟谷绝壁间,一条白练从绝壁一处溶洞中飞泻而下,借着近二十丈的落差加速,轰击地面。肉眼依稀可见水柱落点处,一块巨石被冲击成直径3米多宽的圆弧。
而巨石之下的水面,在月光反射下映出着一抹惨绿,好似凌凌波光是水面下某种生物游动所造成的一般。
楚承觋并没有细看深潭,而是将目光投向深潭对面,只见一道伫着木杖的身影自水雾中走出,淡淡的说道:“这里不是生人应该来的地方,不论你们有什么目的,就到这里止步。”
“敢问对面可是龙婆前辈?”伫着木杖的身影并没有搭理楚承觋的喊声,兀自说话就是转身消失在蒸腾的水雾里。
一离朝着身影消失的地方瞄了一眼,随即蹲了下来将手探进惨绿的水中。不稍一霎,就是皱眉咧嘴,抬起手来看着手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虫子,正在啃食手掌发出阵阵渗人声响,让人看了有些头皮发麻。
一离赶忙甩手拍打,好不容易将手上密密麻麻的虫子拍掉,露出被啃食得稀烂的手掌,有些地方竟然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这鬼虫子还真是厉害。”还好一离只是附魂在这具肉体上,本身并不会有痛觉,否则以这虫子啃咬的速度,一离非叫得撕心裂肺不可,哪还能这样云淡风轻。
“是水虱蛊,不是一般的虫子。”蹲下来用手抓住一只活虫观详了一阵,楚承觋又将虫子丢回水潭。
蛊术自古以南苗称皇,北壮为尊,经过千年的演变传播后,已经逐渐式微,但在番外别起一支名为降邪。
作为三侠两邪一神婆之首的龙婆,在用蛊的造诣上普天之下已经当世无双。光从一离将手伸进深潭一霎,再抬起来已经被蛊虫啃食见了白骨,这最低等的水虱蛊的数量以及凶狠程度,便是可见一斑。
随手将手中的水虱蛊蛊虫丢进深潭,楚承觋伸手虚探水面,顿时惨绿色的水面荡起阵阵波澜。
上古巫术顿现尘寰。
奉献!
上古巫术奉献,是大巫从灵魂冥冥中感召一切生灵,但凡是处于大巫统治之下的生灵或是低等级的生灵,必须无条件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灵魂。不需接触,不需媒介,直接从灵魂冥冥中发出的指令,被感召的生灵无法抗拒,只能服从。
随着楚承觋收回手臂站起,惨绿色水面顷刻间浮起无数水虱,其厚度就连飞泻而下的水柱也冲不散。
在水虱背甲上冲击,发出阵阵啪啪声响。
不等楚承觋起步,一离就是率先踏上由水虱铺就的道路上,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
等到两人从容走过水潭,楚承觋猛一握拳,顿时身后水潭掀起一丈多高的水浪。无数水虱竟然是全部自爆开来。
水虱自爆的能量让整个水潭都震荡起来,掀起的水浪反冲而上,由高空落下的水柱都被抵在半空许久,才重新落下来冲击巨石。随着水虱全数自爆,一条条肉眼可见的白光,纷纷从水潭里朝着一离聚集而去。
白光越聚越多,一离手上依稀可见的森森白骨,迅速生长着肉芽。
这时朝着沟谷转身而去的龙婆猛然停下脚步,微微一侧头轻笑道:“还有几分能耐。”说罢便是继续朝着沟谷深处走去。
穿过水雾楚承觋两人来到龙婆住所门前。寻常的吊脚阁楼跟吕洞山下的一个模样,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上前轻叩门上挂着的铜环,见久久没人回应,两人便是继续前行。
随着越来越深入,两旁的沟谷越发高耸,本就不怎么明亮的胧月,根本无法照进两人头顶上,长在悬崖边古树老藤,不知经历多少年的生长,已经相互交缠完全覆盖住了穹顶原本的一线隘口,不要说是黑夜的胧月,就算正午的艳阳也只能透进稀少。
两旁光滑的岩壁,完全不似天然形成的峡谷,平整的岩壁倒像是认为穿凿而成。通常阳光不足的地方必定潮湿阴寒,而此刻依稀还能看见的楚承觋,却是没有发现任何草本苔藓依附岩壁或是路旁生长,除了偶尔从峡谷漆黑的深处吹来的阴风外,整个峡谷跟本就跟潮湿阴寒搭不上边,就连脚下的路也是一条笔直的碎石铺就。
暂时按下心中的疑问,继续朝着唯一的道路前行,随着越走越黑,很快已经到了伸手无法看清五指的地步,楚承觋索性闭上双眼,完全凭借听觉跟着一离一路前行。
本身便是灵魂附体的一离,虽然有着完整的躯体,可是黑暗的环境完全无法限制他的视线,但是这丝毫无法限制在黑暗视线,反而在黑暗中看得能比白天更加清晰。
双眼不停闪烁幽暗冥火的一离,正左摇右摆的走在前头,空旷的山谷中除了两人踩踏路碎石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便是只有一离不停哼着的小曲声悠悠回荡。
这些细碎声音在这种完全没有光线的地方,更加显得寂静非常。
这样的碎石路两人莫约走了半刻钟之后,一离便是停了下来。
听着没了脚步声,楚承觋不由问道:“怎么了?”
在得到一离一贯幸灾乐祸的答复后,楚承觋顺时沉入灵魂冥冥中去。
在灵魂冥冥之中一切被印记的生灵,就是大巫的眼,大巫的手,大巫的化身以及大巫的意志。
透过冥冥中一离的双眼,只见身前是由无数腾树由天而下,一直交缠到地面,好似一座大门关闭着里面的一切。在荆棘的树门上一块鲜红的碎布正挂在树杈上,随着由内吹出的阴风飘荡。
“我操你二大爷,老子说过多少次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感召我的灵魂!快退出去。”
并没有理会一离的大呼小叫,楚承觋走了几步取下挂在树杈上的红布,回了句不知道二大爷是谁之后,堵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借着一离的眼,细细打量着手中碎红布,已经肯定了心中的猜想,红袍妖物就是躲在里面。
抬手握住无数藤条中分叉出来的一部分,随即松开手的楚承覡又退了几步。不稍一瞬这些由穹顶交缠而下荆棘,顿时由内从外爆起熊熊的幽绿火焰。
上古巫术魂灼
在大地蛮荒的上古中,不断迁徙的部族代表的生存环境的恶劣,而不断逝去的人携带满腔恨火,恨天地暴虐,恨凶兽残横。大巫通过生灵印记燃烧他们的灵魂,照耀部族活着的人继续前进的道路,并带着他们燃烧过后纯洁的灵魂一同上路。
又或者通过魂灼来打倒猛兽恶精,扫清一切挡在大巫身前的路。
熊熊的幽焰燃烧的很快,不稍一会便是已经去了大半,只不过燃烧殆尽之后,露出的却是一堵由三米见方的青石砌成的城墙。墙上斑驳刻画的图案,好似诉说着这里的一切岁月。
此刻楚承觋身前再也没有阻碍,自城墙大门内吹出的阵阵阴风因为失去了树藤阻挡,好似无数恶鬼吼叫,纷纷了出来。仿佛在深处真有一支部队的阴魂在里面徘徊不去,守卫着生前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