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孙神医
thuapr2314:36:26cst2015
天幕初开,曙光微现,冷雨依旧,随风飘洒。
数万的青州部已北上撤退到苏州城十几里之外,天色也渐渐明亮了起来,只是大雨依旧淅淅沥沥,风却更小了些。
远远的从城楼上看去,大地上雨水夹杂着血水泥污,蜿蜒着流淌,曲折蔓延,尸首遍地,好不悲凉。还有那远远的敌军众,就好似大群的蚂蚁,一大团缓缓往后蠕动着,挣扎着。
在这诺大的雨幕里,一时间竟似梦境般虚幻,飘渺。谁又曾想过就是这之前还热热闹闹沸沸扬扬的战场,而在过多久,又会归于往日的净土呢?
此时那少年已经冒着大雨来到了城门下,前额湿淋淋的头发耸拉下来遮住了眼睛,雨水顺着头发似乎连珠般流下,少年浑身湿透,本来就衣衫脏乱的他,此刻尽显狼狈。
同样被大雨淋湿的还有一袭白衣的叶殇,正拉着那匹白马缓缓而来,任由大雨冲刷着,毫不急躁。少年在等他,靠在城门内壁上,环着湿漉漉的双臂,眼神轻佻,面带微笑,似乎想象着什么。
“叮铃铃”
“叮铃铃”
那清脆的铃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叶殇牵着那马终于到了城门口,只是疑惑的看了少年一眼,便径直继续往前而来,长发皆湿,身上一边滴落着雨水,面无表情。
“等一等!”少年终于开口了,耸拉着的头发下依旧显露着轻浮的笑意。
“有事?”叶殇疑惑,侧过脸来,纵使是大雨淋湿,却也不显狼狈,一举一动,都是一副大侠风范。
“我要挑战你!”少年面不改色的沉声说道,然后从身后拿出了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隔空挥舞了几下。
叶殇无语,皱了皱眉便牵着马继续往前走去,漫不经心道:“没时间。”
“我可是认真的!怎么你不敢吗?”少年赶紧追上前去,挡住了叶殇的去路。“怕被我打败了吗?”
“我还的确有点怕。”叶殇忽然出乎意料的笑道。
少年也是惊讶,这跟自己的预想差的有点大,只好眼睛一佻故作轻视道:“想不到十大高手排名第七的叶大侠竟然也会说怕。”
叶殇只是微笑不言不语,摇了摇头,便绕过了少年,继续往城内走去。
少年心想自己的真实意图已被识破,也咧嘴笑了起来忽然抄起手中的柴刀便朝已经绕过他走向城内的叶殇冲了过去。
两人也不过就相距几步远,少年没头没脑一转眼就已经冲到叶殇跟前,那叶殇也不紧不慢,微微一个转身,刹那间只见剑光一闪,一阵冷风划过,又听“砰噔”一声,少年怔怔的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柴刀已经被齐齐的削掉了一大截,说是一大截,其实也就只剩个刀柄了。
“下次带个结实点的。”叶殇道,将手中的剑重新挂到了马鞍上。少年这才注意到那银灰色的剑基本上已经残缺的不成样子,刀刃毫无锋利可言。于是指着那早已称不上剑的剑,膛目结舌,那…莫非就是…就是传说中的…残剑?
他实在无法想象他一直以来所向往的“残剑枫流刀”的残剑竟然会是这般模样。
“怎么?不像吗?残剑不就是残剑嘛,残缺锈钝的剑。”叶殇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就是那个残剑枫流刀的残剑?”少年似乎还是不信,撩开了额前湿漉漉的发丝,露出颇为清秀而又有着些污秽的小脸来,瞪大了眼睛追问道。
叶殇忽然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正是此剑。”说完便牵起了马儿头也不回的径直进了城内。
此时的雨比之前小了许多,叶殇看着瓮城内横七竖八的尸体,又皱了皱眉。
忽然那少年清朗的声音又响起:“可以给我摸摸那剑吗?”
“可以啊。”叶殇停下来取下马鞍上的残剑递了过去。
少年一时间竟愣在了那儿,似乎没想到这十大高手之一的叶殇竟是如此随和的一个人。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残剑,面色惊疑的把玩起来。这残缺的剑可以说毫无可圈可点之处,那少年摸着已钝得不像样的刀刃,嘴里啧啧有声,有点怀疑这剑能否杀死一只鸡。
“看来并不是什么样的剑,而是什么样的人啊!”少年不禁感叹,原来传言中的“残剑”,果真就是把残剑!
少年的眼珠子又滴溜溜一转,忽然抱着这剑就一溜烟往瓮城外跑去,然后往左一拐,只留叶殇一人在原地苦笑。
“我玩几天便还给你!”少年的大叫声传来,“我叫孙晓!晓阳的晓!可以去北城的月牙桥找我!
叶殇冷哼一声,拍了拍马屁,那马小嘶一声,便冲了出去,溅起了一阵泥水,接着便只听“哎呦!”一声,想必是那少年吃了个大苦头。
叶殇随即也跟着走了出去,远远的便看见了白马跟着那跑得飞快的少年,一个拐角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叶殇只是皱了皱眉,便打了声长长的呼哨,没过一会儿那马便又跑了回来,也不见那少年,叶殇只是摇头苦笑,也并未再过多理会,便牵着马儿径直走了。
此时已是清晨,各户人家早早的便开了们,因为大雨的缘故,都没能出门,只是街坊邻里都走家串户谈论着外敌攻城之事。
且说苏栎急匆匆的一路跑到了城北,挨家挨户的询问,果真还问到了个孙神医,这不正带着那“孙神医”风风火火的往城主府赶去。
那孙神医却是个身材矮小的白胡子老头,一身粗布麻衣服,撑着个破了个洞的油纸伞,急匆匆的跟在苏栎后面,背着个小药匣子,给人一看还真看不出是个“神医”来。眼神倒是神采奕奕,一路眉飞色舞,左顾右盼也不知寻着谁。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巷子里,苏栎心里也直犯嘀咕,若是找来个江湖骗子岂不是白费劲了?却听那老头在后面道:“前面的小兄弟,要不到这伞下来避一避吧,淋出伤寒了可不好。”说着就直接走上前来将那破伞往苏栎这边移了过来。
“不用了,谢谢老前辈!”苏栎竟直接往外一挪,道:“我淋都淋湿了,若是害得老前辈您也被淋湿的话,那我就说不过去了。”
老人看着苏栎的眼神多了些赞许,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那小兔崽子跑哪里去了……”苏栎只是无语,想来这老人膝下也是有着子嗣孙儿的吧。
两人一路无话,那老头说话也不怕得罪人:“你这小子,怎的一点不像个年轻人啊,比老头子我还闷,当心以后讨不到老婆咯…嘿嘿嘿……”
苏栎尴尬的笑笑:“孙前辈说笑了,小子我生来便是如此……”话还没说完,却听那老头忽然大叫一声:“好你个小兔崽子,又到哪里鬼混去了?又是在哪里捡来的破铜烂铁?”
苏栎这才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个目瞪口呆的少年,抱着一把银灰色的铁剑,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除了那在城楼上自称孙混蛋的少年孙晓之外还能有谁?
“爷爷?”孙晓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疑惑的看着两人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啊?不对…你们是什么时候……”
老头道:“怎么没见整天跟着你的那帮小子?你那破刀又啥时候变这么长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刀!”孙晓神神秘秘道,一边说着一边将残剑挥舞了几下。莫要小瞧了它,说出来非吓死你不可!
老头却毫不以为然,道:“现在我可没功夫跟你扯,这不赶着去救人呢!要不你也去吧,帮我打打下手。”说完指了指苏栎,示意是在城主府。
“不是说逐出师门了嘛?我又不学医!”孙晓装作满不在乎道,“还打下手?”
“怎么地?爱去不去了还!”老头扭过头去冷哼一声。
“我去,怎么能不去呢?嘿嘿……”孙晓赶紧凑了上来,心道作为一个救世为怀的大侠,这种事怎么少得了我的份?又看着苏栎眨了眨眼睛问:“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病还是?”
“是毒。”苏栎斜着眼懒得看他,沉声道,“中毒的就是家父的好友,闻鹤老先生,还望孙神医能够全力相救,若不然的话……”
“若不然什么呀?”孙晓接着问道。
老头忽然一脚踹了一下不知好歹的孙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回苏栎道:“这是必然,但是这种事现在还不好说,咱们还是快点吧!别耽搁了。”
说完两人都加快了脚步,这种事哪怕是一刻都有可能照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更何况他们还有一小段的路要走。
“等等我啊!”孙晓也摸着屁股小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