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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风雨

  皇暮云徐徐抬眸,略略一扫殿中众人,眸光所过之处霎时陡添几分寒气。

  冷冽的眸光最终落到我身上,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旋即恢复凛然。所有人都敛息等着他发话,我也不例外的惶然,但触及到他目光的一瞬,已知道他是信我的。

  这便足够了,纵然前路会荆棘丛生,只要他不疑我,我便无所畏惧。

  他凝视我片刻,启唇发话,“皇嗣一直由你照料,如今遇害你自是责无旁贷。事情查清之前,你且好好闭门思过……”清冷的声音稍顿,他随即移眸看向身侧的卫心宣,继续道:“内廷屡出风波,皇后是否也要好好反省反省治下之策?今日有人能毒害皇嗣,明日岂非要加害于朕?”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骇,卫心宣更是一脸煞白,诚惶诚恐地俯身半跪,“陛下息怒,臣妾治下不力,请陛下治罪!”

  诸妃及侍从跟着跪了一地,我愣了片刻,亦匆匆跪地垂首。

  等了片刻,但闻清脆泛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淡淡道:“若是皇后感到治下吃力,可以考虑移交些权力。”

  一众人大气不敢出,我亦是第一次见他发怒,错愕之余不禁惊叹:天子动怒,果真是威力无穷!

  卫心宣自请降罪,怎料那人真的不留情面,一时只会说自己知罪。

  皇暮云将天子威严表露得淋漓尽致,许久不置一词,众人心知他余怒未消,无不胆战心惊。

  良久,他终是开了口,寒声直逼人心,“朕相信皇后的治理能力,彻查之事便交由皇后处理。近日北方战事胶着,朕无暇分神,希望后宫之事勿要再令朕烦心。”

  我惊诧良久,回味他这些话,不得不暗叹堂姐好深的智谋……若非连累了一条无辜生命,我都要夸赞她这步棋走得神妙。

  若说这众妃嫔中谁最了解皇暮云,自是谁也及不过尹芙熙。残害他的子嗣,或许因为爱之深恨之切,她先假义与我联手,利用我的信任暗暗行事,再嫁祸给我。

  或许她猜不准皇暮云对我的偏宠是真情还是假意,借此以探知虚实。若是真情,他必会设法庇护我,如此一来便加深了别人对我的敌意;若他只是因为镇国大将军的缘故假意宠我,此事必能导致我失宠。

  至于位主后宫的卫心宣,更是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好个一箭三雕之计!她不声不响地谋划一切,还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如今我才是众矢之的,谁又会去留意她一个失宠被幽禁的末品良人?但我知道,至少有一人不会被她的诡计障目,那是比她更聪颖之人,亦是挫败她的人。

  正是这样的人,他信我,且维护我!

  皇暮云起先三言两语表明他对我的态度,再勃然一怒震慑众人,甚至将重心转移到他自身的安危上,以斥责中宫。如此一来,事态便从毒害龙嗣变成了欲加谋害天子……兹事体大,远非一桩由御药坊渎职引起的小案件能及。

  最终他虽让向来视我为眼中钉的卫心宣查处此事,却又故意提及战事,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送药的那名婢子当晚便死了,据说是经不住刑讯监的酷刑。她至死也未供出幕后主使,卫心宣因此大怒,立即下达懿旨肃清内廷,一时之间阖宫动荡。

  历时十日之久,内廷可谓大换血,甚至牵扯出贤王逆党余孽,连坐人数多达一百多人!

  贤王当年趁先皇驾崩之际欲加害皇暮云,最终落得个谋逆惨死的结局,分明是不忠不贤之人,封号却偏偏为“贤”……何其讽刺。没想到在他死后多年,还硬被人塞了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并被载入史册,委实是冤得很……

  此案落定,我因失察之责,罚俸半年,并闭门思过半月。皇暮云因失子之痛再未踏足后宫,亦未召幸任何妃嫔。

  时至盛夏苦暑,后宫却一派冷清,锦仪宫更是静穆得如同冷宫一般。

  徐瑶身边的宫人在刑讯监遭了刑,我便将自己殿里的婢子外侍内监派遣到佑胤殿先伺候着,偌大的宫殿一时比平素空旷了不少,显得格外寂寥。

  自她小产,我始终不敢去看望她,不仅仅因为我未能保护好她和孩子,更重要的是我不能缉出真凶为她的孩子报仇。

  即便有证据指证尹芙熙就是幕后主使,我亦做不到大义灭亲,毕竟她是我的堂姐!

  皇朝只有谋反罪会连坐九族,诛灭三亲。谋害皇嗣之罪可大可小,可此次皇暮云已公然将其提至谋反的高度,若牵扯出堂姐无异于牵扯到残存的尹氏。

  禁足期间,我越想越气,堂姐身为人母怎会狠心到残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此前我一直认为珍嫔落胎之事是旁人构陷于她,如今却觉得全然就是事实。

  甫一解禁,我便怒不可遏地直奔西锦轩去质问她。正如我第一次前往,恰逢大雨。

  我依旧以面纱遮颜,与依云一前一后于滂沱大雨中疾行。到了西锦轩,我二人不顾院中婢子的阻拦,径直入内。

  堂姐同上次一样,独自静坐在窗前赏雨,一袭浅粉色薄罗裙,美若天仙。

  怒气许是被一路的风雨淋散了些,看见她时竟觉得不那么气了,我将手中滴着水的雨伞递给依云,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待她们离开房间,我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继而启唇道:“妹妹冒着如此大的风雨前来看望姐姐,姐姐便不打算请我坐吗?”

  她微微动了动,将手中的茶杯徐徐搁至身侧的桌上,起身转向我欠身行礼,仍不卑不亢道:“妾身瞧着外间风雨一时失了神,失礼之处还请娘娘勿怪。”

  我不禁冷哂,她倒是比卫心宣聪明得多,不会傻到自请降罪。

  不待她请,我已兀自迈至桌前挑了张木凳坐下。

  “娘娘何以这般狼狈?”

  闻言,我忍不住抬眸看向她。她依然一副不染纤尘的清丽模样,唇角眼尾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撤回眸光,我暗暗叹了口气,敛定心神不欲再与她虚与委蛇,开门见山诘问,“姐姐为何要害皇嗣?”

  她唇边的笑意微凝,随即笑得更开,一拂云袖坐下,“娘娘一口一个姐姐地唤妾身,实在令妾身惶恐……”

  惶恐?她何来惶恐!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姐姐先解了我的疑惑,我自会告诉你原因。”

  她明眸轻眨,美目盼兮,却只道:“你想知道的回去问他便好,他那般宠你,必然乐于奉告!”

  她依然笑着,话语中却透出几分寒意。我从她神情中看不出任何情愫,不禁微微蹙眉,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让她变成这样?皇暮云虽留她性命,却剥夺了她的所有,将她软禁在这比冷宫还寂寥之地不闻不问。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辱!

  若非出了此事,我仍会觉得她活着,他让她活着,是因为对彼此的留恋。可他令她们母女分离,她亦千方百计毒害他的子嗣,这其中究竟纠葛着怎样的恩怨情仇?

  心绪黯然,我不愿再深思,越想越觉得这偌大的后宫仿佛只是他二人博弈的战场。徐瑶也好,卫心宣也好,乃至我自己,都只是二人棋盘上的棋子!

  一念闪过,只觉心头猝然横着某物。原来,即便是已成为过去的人,他二人之间不为我所知的过往,仍会令我嫉妒。我不在意徐瑶、卫心宣这些人,却会介怀薛妍,嫉妒堂姐。此刻想来,那是因为我觉得他真心爱过堂姐,真心喜欢薛妍。

  人心真是复杂,七情六欲不知所起,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到头来却不得不承认“情”之一字最不可控。

  思忖了良久,我回神怆然叹气,启唇试探道:“姐姐难道就不怕连累亲族吗?”

  此话似乎再中她心坎,但见她凤眸微敛,流露出一丝悲伤。

  她猜不透我有此问出于何目的,沉吟半晌也未答话。若有所思之后,她不动声色地敛去那丝悲戚,幽幽道:“尹氏虽倾,却是灭不掉的!”

  有她此话我便放心了,至少,她还在乎氏族。我略觉欣慰,看来劝说她就此罢手并非不可能。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柔声唤她:“姐姐……”

  她闻声抬眸,戒备的神色中带了两分疑惑。我不再言语,抬手去解脑后的结扣,摘落面纱。

  她凤眸微瞠,眸光熠熠,如同见了鬼一般惊疑不定。

  我勾唇浅笑,再次唤她。过了半晌,她才渐渐有了反应,疾声道:“你是月儿?”

  没想到她还记得我,其实她对我的容貌不会太陌生,虽然我早已不是多年前的样貌,但是少年期的五官轮廓与尹落天还未有太大差异。曾经在尹府,她与我姐姐关系最要好,是以待我并不似其他姊妹对我那般疏离。

  一想及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的姐姐,心中霎时蔓延起无边无际的凄恻,我不禁湿了眼眶。

  然而我兀自伤情,对面之人却突然爆出几声颇显凄苦的大笑。我忍不住凝眸看去,但见她已然笑出泪来,娥眉颦蹙,眼尾悲戚。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皇暮云啊皇暮云,没想到你愧疚了这么些年还是放不下……注定你此生要与尹氏纠缠不清!”

  她的神情难掩快意,颇有几分释然的意味。

  我反复细想此话,留意到言辞间的“愧疚”二字,再看她这副情态,不免疑惑。沉吟半晌,待她笑罢,终忍不住问道:“姐姐为何说他愧疚?其中情由可否告知妹妹?”

  她从袖中取出锦帕,拭去眼角泪渍,双眸澄亮,语气放缓了些,“妹妹自己回去问他即知,不过妹妹未免也太胆大包天,竟敢李代桃僵……他确未见过天儿,可你这眉眼瞒不过他。只怕李氏的生死早已被他攥在手里,尹氏亦难免遭此连累。”

  这我早已料到,只是不知他何时会动用这条罪责,不知他是否舍得让我死。

  正想着,又闻她意味不明道:“你不妨迷惑他试试,他抗拒不了你!”

  此话耐人寻味,若比心智和容貌,我皆不及她。那妖精一般的人物,连她都不能将之迷惑,我怎可能做到!

  我蹙着眉刚想问什么,思绪却被她一句莫名的话打断,“姐姐好心提醒你一句,提防太后!”

  她不想说的事,即便问也是问不出,我索性不再多问。

  虽是没头没脑,可这句警示太惊心,不容忽视。太后……为何要我提防太后?她一向待我温和随意,不亲不疏并无丝毫异常,这到底要我提防她什么?

  纵然苦思冥想,有些事终究是想不通透,只能且行且看。

  姨母的探视让我沉郁已久的心情好了许多,她不仅带来了秦致的信,还告诉我说已经知晓李鸾的踪迹。

  得知李鸾他们安好,我也算放下一桩心事。只是皇朝就那么大,李鸾都已被寻到,为何尹落天到现在还无半点踪影?姨母的人在找,潜雾派的人亦在找,甚至连薛弋也派了人帮我寻找,可至今整整半年有余,仍是杳无音信。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禁越来越焦灼,唯恐他遭遇不测。

  秦致在信中说,我托他带给师父的礼物师父收到后很高兴,并问及我的近况,还托他给我带了回礼……原来师父还是承认我这个不肖弟子的!我立时后悔只让秦致带去了贺礼和一句祝福,即便不能亲临他的婚典,也该长书一封以道思念才是。

  我决定找机会出宫一趟,师父的回礼自然要看,更重要的是,寻找尹落天的下落,不得不劳烦殇落羽。

  自我被禁足,皇暮云未再来看我,但他每日都派人送来信笺,或嘘寒问暖或以表相思。我知道他冷落我是不得已,身为皇帝回到这宫中言行举止便不再自由,起居有起居令记录,议政上朝有史言令记录……除了休沐日得以清闲,平素根本不能随心所欲。

  起初看到这些书信,我颇为感动,可渐渐地便深感无奈。皇暮云是皇帝,这是我必须接受的事实,注定我们不能随心所欲地相爱相守……除非他放弃这江山偕我离开此处,可这想法何其荒诞!

  我在回信中直言想出宫散心,还要去看望自己的病人。他的回应令我喜出望外,随回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枚特殊的出宫令牌,并准我每月出宫一次。

  惊喜来得太突然,瞬间将我所有的怅然驱散。得了允准,我自是迫不及待地出了宫,先回将军府再由姨母掩护出府前往林之灵。

  师父回赠给我的是一枚精美的玉佩,他同我一样,对这赠礼未作一词解释,是以不知这玉佩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无论如何,师徒关系能重归于好便是予我最好的礼物。我本想给他写封信告知自己现在的境况,但提笔写了寥寥几字,又决定放弃。千言万语,想念之情,一封书信岂能陈表?

  之后听秦致粗略地讲述了武林中的情势,我不禁震骇。

  原来如今的武林,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波涛汹涌……一切的起始还要追溯到去年年底,武林中颇有名望的三名高手相继遇害,后来得知,同时遇害的还有远在皇朝西境的隐教教主。诡异的是,四人遇害的时间竟与锦城凶案相吻合。此事一出立时引发了武林动荡,几乎与此同时,正邪两道精英为争夺朱雀剑于颍川苦战多日,双方伤亡惨重。

  朱雀剑最终被正派夺回,几大派商定将之上交朝廷。可还未来得及行动,朱雀剑却又不翼而飞……众派哗然。

  之后久寻不得,各大门派免不了开始互相猜疑。正值此时,蛰伏西境多年的邪教之首隐教携众重返中土,以为教主复仇之名血洗多个门派。

  各大门派以大局为重,再度结盟,诸位掌门齐聚伽衣派总舵归元寺,共商讨伐魔教大计。

  然始料未及的是,恰在此时不知所踪的朱雀剑竟被寻到,正是在归元寺附近的一处山洞里。此事蹊跷,众人并不敢断定究竟是何人所为。

  然而,偏偏这山洞里暗藏玄机,最终竟牵扯出智南方丈的一段风流韵事……

  其中细节秦致并未详述,是以我无从得知。

  素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智南方丈的丑闻似风过山林一般,迅速传遍武林。朱雀剑出现在他与情人私会之地,加之德行有亏,这实难令人不去怀疑他便是盗剑者。

  一时之间人云亦云,各路武林人士纷纷对此口诛笔伐,声讨伽衣派给大家说法。岂料,智南方丈还未做出解释,便坐化归宇……

  一介高僧猝然圆寂,实在令人唏嘘。江湖上对此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畏罪自裁,亦有人说他是以证清白,还有人说他是遭人毒害。

  至于朱雀剑的事,伽衣派声称是遭人陷害,却又始终找不出以证清白的证据,实难堵住悠悠众口。江湖上流言谩骂四起,致使正派声誉受损,诸多小派及豪杰相继退出伐魔盟体。

  而隐教则暂停了对中土门派的屠杀,坐观正派内讧,并放出话:退盟者不杀,不犯隐教者日后并会以礼相待。

  当然,魔教的做派一直令人不齿,大家心中有数,自是对此话嗤之以鼻。

  然而令人惊诧的是,这位新上任的神秘教主,竟真的亲自登门给退盟的门派赔礼以泯旧怨。正道门派素来不苟与邪门歪道为伍,但秉着恩怨分明的原则,亦免不了给那新教主两分薄面,最终虽拒受赔礼,立场上却选择了中立。

  江湖人传,正非正,邪非邪。简短的六个字,却是耐人寻味。

  可这正邪总要有所区分,总要一较高下,正义总要有人匡扶!

  武林风起云涌,正邪交锋,大局自有大派去撑,小门小派但求自保。

  见盟体大势已去,许多在颍川之役中遭重创的门派已然开始动摇,而欲加盟的门派亦开始踟蹰。

  我虽算半个武林中人,但那些纷争终究离我太遥远。可我实在难以接受一件事——师父仓促成亲竟是为了联姻!难道现如今的武林正派竟羸弱到要靠联姻来拉拢世家势力?

  师父那样的性子,居然也能为了所谓的大局去牺牲终身幸福……可想而知如今武林的形势有多严峻。

  这一切的一切绝非偶然,时至此时,我彻底坚信薛弋的猜测不错,这是一场极大的阴谋。

  ——所谋之事,恐怕是皇朝的江山。

  武林动荡,朝局不稳,战事不休……皇朝黎民已渐入水深火热之中,岌岌可危。

  我从未关心过朝政,从未问过皇暮云的困扰,只陷在红粉温柔的后宫中,浑然不觉他的江山正在破碎飘摇。

  心绪无比沉重,去给殇落羽送药的路上,我险些多次被脚下的凸起绊倒。

  两月不见,他的气色比上次好了许多,双眸也清澈了不少。

  我的到来令他心情甚是愉悦,许是我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遂戏谑道:“你自进来便沉着张脸,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了你?说出来我帮你修理修理!”

  他调笑起来的神情语气,简直与商君陌如出一辙,想到商君陌,我不禁朝他的轮椅多看了两眼。暗忖半晌,终忍不住试探道:“都五年了,还是不能站起来吗?”

  俊逸如仙的他依然浅笑着,不假思索地回道:“站起来尚可,只是迈不动步!”

  我从未问过他的身世和过去,仅是猜测他来自龙族武林,受伤或许与五年前争夺刑天四剑有关。五年不能行走是怎样的感受我无法想象,他的病况愈来愈好,敛怀的不凡气宇逐渐外溢。见他如斯,我甚感欣慰,愈发觉得他似一只折翼的飞鹰。可每当想及商君陌以奇毒来限制他的自由,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尽管面前的人笑得风轻云淡,我仍不忍再看,视线越过他去看明窗格断的一方青天,道:“你未想过要从这里走出去吗?山长水阔,万里河山……总该去走走看看。”

  他亦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良久未有一语。这样的人,何尝不向往窗外的天高海阔?

  心绪千回百转,我敛定心神,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笑得明媚朗声道:“羽大哥,让我帮你吧!”

  短短不过几个时辰的相处,我已隐隐感觉到他心中深沉的怨念。再深的怨念,也可慢慢化解。可他憋在这小小的阁楼中,终日痛定思痛,如何能释怀?

  我要帮他重新行走,助这折翼之鹰重回天空翱翔,只有展翅高飞才能俯瞰这大千世界的美,淡忘曾经的伤痛。即使他真的与这惊天阴谋有关,他首先是我和商君陌的朋友,商君陌对不起他的信赖,我却不能再辜负。

  倘若连自己身边最信赖的朋友都会背叛,即便这江山再美,双眼能看到的,也只会是人心的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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